婉侧妃这个人精明狡诈的很,她自己的身子多半是很注意的,说落在湖里与她自己算计无关,打死珍珠,珍珠都不相信。
而玉瑶把郑太医直接请过去,却是直接破了婉侧妃那等小心眼儿。
又不显得小气,又合情合理。
珍珠笑着出门,想起太后先前说玉瑶的话,性情爽朗大气,但是又不失精明。
玉瑶起身,坐在铜镜前,微微用笔描了描眉,没有敷粉。
站在衣柜前微醺了半天,选了葱黄底子绣着绿竹叶纹的袄裙穿上。玉瑶本就生的白,那娇嫩的葱黄色更是照映的她明媚照人。
她差小厮从库房里拿出来一个休憩用的四足榻。
晋王这几日经常在前殿公干,要辗转去客房又费工夫,所以总是在前殿的宽椅上休息。
虽说只剩下一个除夕和这一晚上了,但是早搬过去半刻,他就能多歇息半刻。
小厮们抬着四足榻,玉瑶看到四足榻上雕刻的莲瓣纹不由伸手去摸了摸。
原本幼年时,她就曾有过一个莲瓣纹的四足榻,后来因为母亲徐氏不喜莲瓣,所以就再也没有了这种纹路。
她回想着往事,一个不留神,手指就被四足榻边缘上的一根倒刺儿给扎破了。
木刺儿扎在她指指尖上,登时一颗猩红的血珠儿冒出,跌在了玉瑶绿色的衣袖上,晕染开成了一个雪花般大小的血点。
玉瑶面无表情,将手指往袖子里一藏,不想耽搁小厮们往晋王那边儿抬软塌。
她动作细不可查,自然众人也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玉瑶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小厮们忙碌的将四足榻往晋王前殿里抬。
玉瑶站在不远处的水榭走廊里,看着池水中锦鲤,正看的认真,耳中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玉瑶转身远远一瞧,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圆领袍子的男子从对面一步步走来。
玉瑶眼睛微微有些疲劳,索性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想多跟这些人搭话。
而那个穿着宝蓝色圆领袍子的少年却疾步走过来,停下脚步,道:“表姐。”
玉瑶听到这声表姐,这才便不知不觉转过身来,看着前面这个迎面走来的少年。
只见他生的很是干净伶俐,一张少女一般的瓜子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薄唇微微翘起,看起来很是讨喜。
玉瑶细细的看了好半晌,直到看到他眼角下那颗小小的胭脂记,这才想起跟前这个叫自己表姐的少年是谁。
这是她永州二舅的私生子———徐郃。
早年二舅舅在永州任职时,曾醉酒跟身边伺候丫鬟在净室里待了一夜。
不想这一夜,那伺候丫鬟竟然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还给二舅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是因为这低贱的身份,一直得不到徐家承认,连生下的儿子也随母姓,取名夏郃。
只是当时二舅舅一直顾念着夏氏母子,两人才堪堪过活。
后来,被二舅舅的嫡妻申氏知晓了,申氏阴毒诡谲,先是领了夏氏进门,随后又寻了个通奸的由头将夏氏给陷害一棍子一棍子的给打死了。
夏氏被申氏的人用破席子扔了出去,而夏郃却被膝下无子的申氏收养下来,重新改名为徐郃。
徐郃这孩子很像徐家人,天生聪慧,过目不忘,今年才十四岁便中了状元。
如今这个徐郃得了皇上赏识,已经跟她二舅舅成了平起平坐的人物。
玉瑶看着跟前这个伶俐俊秀的表弟,便点了点头,道:“王爷这会子在前殿,往前殿走便是。”
徐郃柔和一笑,朝着玉瑶躬身行礼,道:“多谢表姐。”说完便与玉瑶擦肩而过。
玉瑶转身微微看着徐郃走远,一双月眉不由微微蹙起。
她记得上辈子,这个表弟可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天生的忍耐力,在二舅家蛰伏多年,中了状元后又攀附晋王,屡立奇功,后来将申氏嘴里塞糠,用申氏对付他母亲的方法将申氏一棍一棍的打死。
而二舅舅也被他用了恶毒的法子陷害的流放宁古塔,整个二舅舅家那一脉,子嗣几乎没有留下。
玉瑶想着,身上不由一阵恶寒。
“阿令,过来。”一声清冷威严的声音从水榭对面传来。
玉瑶转身,只见晋王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高束,薄唇噙着一丝浅笑,看上去生动而俊雅。
玉瑶面露笑意,疾步走过去,也不过三两步的光景,就见晋王长眉微微皱起。
一双清冷浅淡的眸子直直盯着她袖上的那一滴血。
玉瑶见他看过来,不由将手指往袖里藏了藏。
其实无妨,这就是方才不小心被四足榻上的倒刺儿给扎了一下,她当年给夷安公主做陪读时,胡闹起来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
只是晋王却眸色严肃,一双长眉紧紧拧着,眼睛直直盯着玉瑶往袖里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