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容衣衫飘动,转身微微看了雪青一眼,柔声道:“雪青,自此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雪青手指微微一动,抬头看着孙嘉容那张清丽秀雅的脸儿,道:“那为何侧妃明知道王妃对鹿血块过敏,还偏生让奴婢去送?”
“危难之时才知谁是忠信之人,雪青,你是可信之人。”孙嘉容轻声说了一句,随后朝着清芷园去了。
雪青步步跟在孙嘉容身后,一双大大莹润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清风徐来,孙嘉容神思飘忽,刚进了院子,就听见一阵阵的啾啾鸟叫声,她细细的理了理头发,侧眸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麻雀,圆圆的小脑袋,一跳一跳的在院子里觅食。
孙嘉容手指微微攥紧,深吸一口气,朝着正屋看去,只见晋王一身浅蓝色的长袍,长身玉立,乌黑的长发上两根飘带微微轻扬,身旁是一个高脚青铜灯架,微微的烛火,照映的他更是俊雅至极。
“王爷……”孙嘉容轻步进了正房,一双清丽秀雅的眉目直直地看着晋王,半晌却两行清泪落下来。
她现在是哭的,可是心里的高兴却似要爆炸,她最梦寐以求的就是晋王主动来看看她。
只要他能来,她宁愿负尽天下人。
如今一朝愿望成真,她竟然热泪盈眶。
晋王转过身来,一双清冷俊雅的眸子看着孙嘉容,冷冷道:“鹿血块里加了麝香粉?”
晋王向着孙嘉容看了过来,眸子深深处带着一抹冷漠,甚至疏离。
孙嘉容迎上晋王的目光,一瞬间的失神,但又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和算计,“麝香粉?妾房里从来没有这些东西,若说有,也只是类似麝香味道的香珠。”
她在任何人跟前都是妙语连珠的,且因为声音温柔细腻,所以让人听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可是这话说出来后,孙嘉容的手指甲却一瞬间嵌入了掌心,一双眼眸带着慌乱。
她这话说的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类似麝香味道的香珠……
正是急着撇清,可是却脱口而出了,往鹿血块里加的真正的东西。
她向来是算计到利益的最大化,而此刻,这句话却将自己绑在陷害玉瑶的这个梗上,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她不想在晋王跟前跌了印象,不想让晋王对她印象变差,所以她打定了心思的不承认。
孙嘉容走上前,白腻的脸儿上飞上两抹红晕,一双细白的手紧紧抓住了晋王的衣袖,眉眼里带着一抹别致的媚色,“王爷……此次下扬州,不知何日才回,妾愿伺候王爷歇息。”
晋王听到她这句话,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待她一双手往他胸口处碰,想要解他的衣衫时,晋王突然面色阴沉地甩开了孙嘉容的手。
先前,宜和苑那个小东西在马上捏着他的腕子,他虽然当时翻了醋缸,但是对那小东西的触碰却是有种别致的依恋和舒服,那小东西放着胆子故意撩拨故意没大没小,他也不生气。
可是跟前这个孙嘉容一解他的衣衫,他就有种压制不住的烦。
他退后一步,白皙的脸儿上倒映着跳跃的烛火,扫了孙嘉容一眼,依旧冷声道:“为何给王妃下毒?”
孙嘉容听到他一句一句都是护着玉瑶,不由皱起了眉,心里的火气像是滔天怒火。
可是半晌,她眼中又恢复了宁静,一双清秀的眉眼哀怨地看着晋王,“您也知道王妃跋扈爱欺负人的性子,妾是侧妃,却要协助两个侍妾,将来妾如何在王府立足?王妃她是刻意刁难妾……”
说着说着,又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她当初费尽心机的想要嫁给晋王,哪怕是作一个侧室,晋王是她心里最浓最重的渴望。
可是费尽心机嫁入晋王府,一切又是不同,他有他自己喜欢的,她的一切想象中的期盼全都化作了失落孤单。
所以这次哭算是把陈年积累下的难过一下子给激发了出来。
晋王抬手将她扶起,手指微凉,姿势也是端正无比,像是一个外人。
孙嘉容泪痕点点地看着晋王,沉默了半晌,柔声道:“妾失态了。”
“失态事小,存了害人之心才是可畏。”晋王负手立在一旁的茉莉香几旁,声音清清淡淡,却带着一股警示。
她往鹿血块里加东西这事儿,玉瑶不追究,他自然也不会小性儿到去跟一个女人计较,只是不计较不代表就翻篇了。
杀鸡儆猴,该警示的还是要警告一二的。
孙嘉容一张娇艳清丽的脸上一串串的泪珠跌下来,声音也柔软怯怯的。
待情绪下去再抬头,却见晋王早已经走了。
孙嘉容攥紧拳,长长的指尖儿嵌入掌心。半晌,她忽然拧紧眉头,脑中浮现出玉瑶说的让她装病的事儿。
一个婆子见她跪在地上哭,不由快步上前要扶她起来,不想孙嘉容当场就扬起了手。
响亮的一巴掌落在婆子的脸上。
婆子捂着脸,哆嗦在地上害怕的往门外蜷缩,孙嘉容紧皱眉头,一双皓白如玉的手重重推在房门旁的花几上。
“哐啷”一声,花几跌在地上,花几上的摆的花草也摔在了地上,枝叶栽在地上,碎成了两截子。
雪青听到动静忙进了门,见孙嘉容这般,忙过去将她扶起来,“侧妃,若是经不住这点事儿,您的道业就真的不如那两位侍妾了。”
孙嘉容微微蹙眉,一双哭的有些红的眉眼深深看向雪青。
“王爷平日里是不来的,他既是来了,自然是有事相求。”雪青给孙嘉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跟前道:“您性情温柔,就该温柔到底,至少要在扳倒那位后再转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