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容听了这话,微微皱着的眉头堪堪松开。
眸底神色闪闪烁烁,心里对雪青也重做了一番评定。
她缓缓喝着茶水,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雪青立在一旁,一双眼睛望着窗外。
半刻后,只见苏公公小步来了。
“请侧妃安。”苏公公面带笑容,一双稳重的眼睛扫过孙嘉容微微发红的眼儿。
孙嘉容平静下来,声音很是温柔宽和,“公公快起。”
苏公公看了孙嘉容一眼,随后脸上挂上招牌式的笑容,道:“王爷让奴才来传个话,此次下扬州,府里的大小事儿由侧妃您操持。”
孙嘉容一怔,一双清秀的眉眼朝着雪青看去,半晌又缓缓转过来头来,“王爷当真让我?”
苏公公笑着点点头,“侧妃福运在后头呢,侧妃该好好上心才是。”
孙嘉容起身,朝着身后的雪青道:“雪青,去包五两银子给公公。”
雪青从榆木红漆描金圆角柜里拿出一包银子来。
苏公公看到那包银子,不由摇摇头,好一阵推辞。
这事儿,他是不该收银子的,毕竟整个府里,王妃走了,也只有婉侧妃稍稍能拿出些排面来。
但凡王妃不去,这事儿也不会落在她孙嘉容身上。
孙嘉容笑着将银子强行塞到苏公公手里,“原是就要给公公准备着的,您多番照拂我,我应该的。”
孙嘉容看着走出门外的苏公公,务必让苏公公收下她的银子。
哄好了这样靠近晋王的人,总归是有好处的。
苏公公实在是受不得婉侧妃的缠人手段,索性也就收下银子,急匆匆地朝着前殿去了。
孙嘉容送走了苏公公,随后躺在靠窗的软塌上,拿起旁边的绣花架子,兴致满满的绣着花。
细细的绣花针一针针的飞针走线,孙嘉容和雪青对视一眼,笑了。
这是她嫁入晋王府做侧妃,最痛快的一回,也是最光荣得脸的一回。
雪青笑了笑,朝着孙嘉容道:“奴婢方才在小厨房,听见那些碎嘴的婆子说,王妃和王爷似乎在街上拌了嘴……似乎因为秦玄策,还是旁的什么。”
孙嘉容勾唇浅笑,“左右苏玉瑶就是惹恼了王爷。”
“嗯,听说王爷不许王妃跟着下扬州了。”雪青回想那些嚼舌根子的话,“不过也不为准,有些事儿尤其是夫妻床笫之间的事儿,更是难说。”
孙嘉容知道现在有了晋王的话,自己就远远胜在江侍妾和朱侍妾之上,且王爷此举似乎也打了玉瑶的脸。
正在孙嘉容满心欢喜之际,没想到迎头就浇下一大盆冷水。
“侧妃,宜和苑那边这会子正把行李往马车上搬呢,朱侍妾和江侍妾已经过去说话了。”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进门,喘气不匀道。
孙嘉容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眉眼中满是冰凉。
她方才搬出绣花架子之前,已经精心打扮过了,想着请晋王过来过除夕。
毕竟她觉得晋王和玉瑶起了龃龉,玉瑶那个性子是不会主动去请晋王的。
而晋王那等清冷矜贵的,自然也拉不下脸面去找玉瑶。
所以她早早就让小厨房准备好了肉馅儿和水芹,想着亲自给晋王包顿水饺吃。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在任何人跟前都冰山冷面的晋王,竟然因惦念玉瑶而走到半道上就折返去宜和苑了。
现在小厨房里的婆子已经剁了半天的肉馅,听说晋王半路折返去看玉瑶了,顿时心里一阵埋怨婉侧妃。
私下又说婉侧妃是剃头刀子一头热。
孙嘉容这等精明的人,最怕的就是被耻笑,被指指点点,如今被那些婆子嚼舌根子,一股愤懑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她觉得就是玉瑶故意的与自己争宠,是故意陷害她,让她被众人嘲笑。
“叫两个侍妾去……真是好手段,谁都见不到晋王,只有她宜和苑能见到晋王……凭什么……”孙嘉容眼睛里愤怒妒忌的盈上了红血丝儿,却又哭得哽咽难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一步错,步步错,我当初若是听了父亲的话,不一意孤行的嫁入晋王府做侧妃……”孙嘉容抬手将绣花架扔到地上,“我……我才不要什么管理府里的事儿,我今个儿就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去了!”
雪青看着泪流满面的孙嘉容,目光冰冷道:“侧妃,您明知道哭也没用,王爷他心上爱着的只有王妃,他在王妃跟前,永远都是温柔含笑,从这一点上,我们就输了!”
雪青拿着帕子给孙嘉容擦泪,扳着指头替她数接管府里大小事务的好处,“爱这种东西最是虚无的,只要身子开心爽快了,便不是王爷,又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抓住这个机会,孙老爷因为安答应身份的事儿备受为难,您也合该想想孙家,等日后,您再生个孩子养大了,哪里不比青灯古佛强?”
多说无益,且孙嘉容不是那等下没把握棋的女人,她精明的很,不会为了什么虚无的爱,而抛弃家族利益。
至于晋王,她的确很喜欢,可是这份喜欢早已没落于跟玉瑶争高低的念头。
雪青说的没错,如今她父亲在水深火热中,她紧紧握住这个管家的机会,于孙家来说更是个绝佳的振兴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