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善。”不知道最好,尽管只是百十来年的工夫,但我干的仍是抛了元神玩失踪的大事,老头儿不将我罚得脱层皮已算好的,哪还能让他知道。
我问筠殊:“引林宫可传来什么消息?”
筠殊还是一副面色沉沉的样子,抱着画道:“不曾,自轮回台察觉那位游魂下界,引林宫犹是一潭死水,想是那位仍在沉睡,至今未醒。”
我沉默许久。
已是四月了。我犹记得那年杏花飘摇,她穿着红裙子,在树下跳舞的模样。她拿一幅红绫遮住脸,悄悄地露出一双眼看着我,眼里笑意如水,好看极了。
过往太美,显得如今越发不堪。不消旁人说,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极是拖沓,毫无风度可言了,可有什么办法呢?我还是想见一见她。
绛书曾指着我这个哥哥的鼻子骂过我不长心眼,不懂珍惜,从不看看自己的真心。我无从反驳,她说的是实话。
泽殷曾恨不得拿剑劈开我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我也无法还手,因我从前过的都是混账日子,眼看着逝去了的心痛,却连手都不伸一下。
末了面上装成一派波澜不惊,长叹一声命也运也。
可是三百年前那把刀扎得太狠,我连装都装不下去了。不周山大火,烧得我心底鲜血淋漓,一闭眼口中都漫出无尽的苦意。
我那时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
三百年了,多少个日升月落,扶桑花开了又谢,我日日望着东南的引林宫,那里的霞光再未升起。我只看得到苍白的云。
她去了人间,那我便去人间寻她。
待寻到她,我想要好好地看看她,和她说说话,陪她慢慢地走一段路,一起走到灯火阑珊,人走茶凉。
情之一字,何曾伤人,真正伤人的,不过是我自己的一段念想。
我欠她的,迟早要一一偿还,见骨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