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费力不讨好的活了,安澜暗叹一声,悄悄后退,远离了人群。
但奇怪的是,手腕银铃的响声非但没有减弱消失,反而越来越响了。
周围有妖物!
安澜凝神,环顾四周,右手在红衣袖里握紧了鸿渊。
四面林木森森,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如果有什么经过定会发出声响。突然,她身侧蹿过一条暗褐色的影子,直直朝着棺木飞奔过去!
安澜攥着鸿渊紧随其后,那东西速度极快,她用轻功飞身而过,也未能看清那是什么。
人群中却如炸开一道惊雷。
“金子!好多金子!”
“哪来的那么多黄金?”
“不晓得啊,刚才突然就出现了!你看见了吗?”
“琴芷!是你吗琴芷!我的女儿啊!是你来看娘了吗!你这么一走,娘的心肝都碎了啊……”
“琴芷送来的金子啊,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可惜了,才十六岁,走得这样早!”
安澜停了下来,看着或哭或笑的一群人。奇怪得很,她原本以为这妖是来杀光女孩亲族的,如今看来,非但没有动手,还为他们送来了金子,这是什么意思?
安澜一路琢磨着走回城,回到客栈时已是落霞漫天,君宿已为她安排好了客房。两人饭后在桌前坐定,君宿听安澜将此事一说,也皱眉沉思起来。
“在姑娘前去城东之后,我去了一趟衙门。”君宿为安澜倒了杯茶,缓缓道。
“衙门?”
“是。一般发生凶案后,尸首都会暂由衙门保管,之后遇害者的家属才会将尸首认领回去。我去的时候,这件案子里发现的遗骸几乎全部被领了回去,只剩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君宿垂目,手指微微轻颤,似是不忍回忆,“死状,当真是……极惨。我问了衙门的府尹,他说,这是第一具被找到的尸骨,之后,类似的尸首便接二连三地出现。”
安澜问道:“那尸首可有异状?”
君宿摇了摇头道:“没有。但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那尸身血肉全无,全然一副带皮骷髅,咽喉处有一个血洞,没有任何符咒封止的痕迹。这样的尸身,却没有妖气。”
“没有妖气?真的吗?”安澜惊讶道。
“千真万确,我将手放在尸身天庭上细细查验过,确然没有一丝妖气。”
“那会不会是人……”安澜说到一半便停了,血肉全无,一副带皮骷髅,只咽喉处有一个血洞,人是做不到这样的。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异状吗?”安澜问道。
君宿皱着眉想了想,道:“府尹说,这具尸体进了衙门的第三日清晨,尸首旁掉了一堆黄金。”
“又是黄金?”安澜疑惑道,“这妖到底想干什么?”
“现下还不知,”君宿思忖道,“若这是这妖特有的行动,我倒是想起来,这几日我在颛文,听闻有几户人家死了女儿后发了笔横财,会不会也是这妖做的?”
“有几户?”
“三四户。”
“加上今日所见的周琴芷,和最初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也不过五六个,”安澜思索着,手指在桌面上缓缓地画圈,“这和遇害者的数目对不上啊,这件案子里已有十一个女孩子遭遇不测了。”
“等等,”安澜像是想起了什么,蓦地站起来抱头懊恼道,“啊啊啊,我还没有将周家女儿挖出来封符!尸身上妖气那么重!我怎么就给忘了啊!”
君宿奇怪地问道:“周家没有给女儿做法事吗?”
“没有,”安澜闷闷地说,“那么一口妖气沉沉的棺,就直接葬了。”
“这可真是奇了,”君宿皱起眉,“府尹的确对我说,他们建议领回尸首的人家回去都做场法事,不然怕是要作祟于家人。周家已经知道了后果,还不为女儿做法事,当真不怕厉鬼索命吗?”
“也许……”安澜抬起头,声音有一点颤抖,“也许他们已经做过了呢?”
君宿闻言也是面色一凛。如果是这样,那便是最坏的结果,连法事也镇不住的尸首,那棺里封的周家女儿,已经化为了厉鬼。
“可是,可是这位周家女儿是最近才遇害的啊,时间这么短,照理说不可能化妖啊!”
“这才是症结所在。”
二人均是一阵沉默。
“打烊了,打烊了!”店小二看着两人面色沉重,莫名其妙,“咱店大堂打烊了,二位客官楼上请歇吧!”
安澜回过神来道:“好,辛苦你了,店家。”
“今夜是朔夜,”君宿走上楼梯,对安澜轻声道,“不会有事的,它无法破棺而出。”
“嗯,就看明日了。”
午夜,人声俱寂。
安澜躺在床上熟睡,床头的夜明珠静静散发着柔和亮光。
突然,她手腕上的银铃响声大作!
安澜蓦地睁开眼,抽出枕下的鸿渊便向身前挡去,破空之声迅猛而来,竟是直奔她咽喉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