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似聚集了苍穹中的万千星辰,只一眼,便让陌上沉忘记了如何呼吸。
“师娘”好奇的看了陌上沉两眼,也只睫毛眨了两下的时间。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案几上的香味吸引了。
陌上沉只觉得一阵风过,双臂一轻,怀中人已没了踪影。他转头看向案几方向,只见刚才还睡眼朦胧的“师娘”这会儿正一手鸡腿一手女儿红吃的酣畅。
再看……
好吧,她现在也依旧睡眼朦胧。
“嗯~嗝~好吃!”
看着面前风卷残云的景象,陌上沉惊的一时竟也忘了从地上起来,直到又一声响亮的酒嗝荡彻山洞,才唤醒了他失神的理智。
“好酒!喂,小子,还有酒吗?”
平生第一次被人唤做“小子”,陌上沉不禁眉头皱了下,却罕见的没有反驳。
毕竟面前的人很有可能是他“师娘”。
陌上沉自方寸袖中又拿了坛酒,袖摆微扫凌空将酒递了过去。
不多时,案几上的菜肴茶酒已经被清扫一空。
陌上沉看着斜倚在案上抚肚打嗝的“师娘”,上前两步拱手行礼。
“在下南山宗陌上沉,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嗝~本座桑珺。”
“桑……”
陌上沉骤然抬头,脸上颜色尽失。
桑珺,万年前失踪的魔尊,同时也是天地初蒙万物初生的第一个魔。是和盘古尊神同时代的人物,实力和地位尤在天帝之上。
“怎么,你不信?”桑珺歪头看他,眼中尽是玩味。
“……信。”
没来由的,陌上沉相信面前人就是那个桑珺。
只是为何她会在这里?师尊又怎么会有她的玉翎?
桑珺把玩着手中的玉翎,似笑非笑的看着陌上沉,“你这清冷孤傲又一脸正气的样子,倒是和暨杨像了个十足,你是他新收的徒弟?说吧,老混蛋让你来找我什么事?”
陌上沉微怔,好在有了之前的惊吓,在听到“暨杨”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就没那么吃惊了。他又行一礼,声音不温不火:“暨杨是我南山宗开宗祖师,万年前就已仙逝。”
“死了?”
桑珺眉头蹙了下,心间似有缕抓不住的烦躁闪过,连带着让她对陌上沉的语气也差了许多,“那你找本座何事?”
陌上沉只当她性情突变是因与祖师暨杨有旧日恩怨,是以将所言之语反复斟酌后才说:“现魔族围攻南山宗,宗门危急,晚辈此来恳请前辈出手相助。”
“哈?”桑珺一副“你有病吧”的眼神看他。
“本座乃魔族始祖,而你祖暨杨乃本座仇家。本座就算再无良,也不能脑子有坑去帮着仇家坑自家子孙吧?”
陌上沉苦笑,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他就知道这桩交易不好做,却没想到南山宗竟还是她的仇家。
师父啊师父,您是不是大限将至神智有了些许的混乱,错把敌人记成朋友了?
桑珺将面前的酒坛倒过来凑近闻了闻,意犹未尽的问:“陌上沉,你这酒食不错,还有吗?”
陌上沉微怔,想起文道子临行前的嘱托,毅然摇头道:“来的匆忙,只随意带了些许。不过为迎接前辈,南山宗已备好食饮,如红烧龙鲤,七宝丸子,珍珠百味汤,梨花落,女儿红等……”
一听见吃的,桑珺双眸立刻一亮,琉璃般的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唔……本座为人祖宗,后代子孙不长进,本座这做祖宗的确实有义务教育他们。”
改口改得毫不犹豫!
陌上沉摸着了她几分脾性,索性也不说破,“陌上沉带南山宗上下谢过前辈。”
“不急。”
桑珺一挥衣袖撤去了石案上的餐碟,空净的案几上,只剩那只小巧的玉翎冒着微光。
“陌上沉,你有本座旧物,又熟知本座脾性,那么就该晓得若想请本座出手,需有所付出才是,不然本座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外摆好了天坑等我跳呢?”
陌上沉愣了下,思索片刻后果断盘腿坐下念诀结印。
桑珺在他伸手结印时就抓了玉翎在手防备他突然袭击。
不能怪她小人之心,毕竟她现在灵力空乏,而陌上沉又有前科——他祖师就是这么阴得她睡了一万年。
陌上沉没在意她的动作,双眼紧闭聚气于指,自眉心捻出一缕红线状的命魂,起身走至桑珺面前,“在下的命魂放在前辈这里保管,且当做是在下的信誉抵押,若此行在下有欺瞒之举,前辈大可捏碎在下命魂。”
桑珺眨眨眼,一点也不客气的接受了他的“抵押”,仔细查验没有作弊后才好奇的问他:“你不怕我现在就碎了它让你魂飞魄散?”
“宗门有难,用陌上沉个人性命赌前辈一次出手机会,值。”
“嘁~”桑珺翻了个白眼,“老混蛋虽然道貌岸然的,但实则变通得很,绝不会由着自己人吃亏受累。本座倒是好奇究竟是哪个迂腐之辈竟教出你这样的人来。”
陌上沉耳后微红,但还是说:“师尊南山宗宗主文道子,家师临近自在,还请前辈口下留情。”
“嗯?”
桑珺把玩玉翎的手指顿了下,“文道子?暨杨亲传弟子小蚊子?”
小蚊子……
陌上沉差点一口气呛到,碍着她的身份又不得不答:“咳……正是。”
“他快死了?”
桑珺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快走快走,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陌上沉心下松了口气,若她愿意出手,师尊说不定有救。
结果他一口气还未松完,就听见桑珺说:“怎么也得给本座把爆炒凤凰肝儿做出来再死。”
“……”师尊,您保重……
远在南山宗的文道子刚用尽最后的法力加固了护山大阵,正气虚神散之时,突然灵台一个激灵,竟又清明了几分。
这莫名的不详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