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珺和陌上沉沿原路返回,在他们走出禁地的瞬间,传送法阵微光一闪,没于无形。
它的使命已经完成,如今功成身退,仿佛它并没有在这里存在了万年的光阴。
桑珺看着已恢复荒凉的禁地,眸中少有的出现了沧桑之感。
“陌上沉,你知道你刚才所到之处是何地吗?”
陌上沉也看见了法阵的消失,他不明白老祖的意思,只能实话道:“不知,不过法阵中费时不短,想来应该离南山宗有些距离。”
桑珺遥手一指,笑道:“大北山荒崖,距南山何止万里之遥。”
陌上沉微怔,以大北山和南山的距离,要设传送阵法可不止需要法力那么简单,更遑论南山禁地和大北山荒崖下山洞中的繁琐禁制。
“万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桑珺低头看着自己掌心命纹,想必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吧。
陌上沉看着她伤怀的样子,心里一揪突然恐慌,眼前的人,仿佛随时都会身消灵散归于天地一般。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我……”
桑珺没有反抗,只是疑惑的抬头看他。
陌上沉微顿,深吸口气平静了下心跳才接着道:“吾不曾见过前辈的沧海,但如今的桑田亦有它的存世之美。旧人虽老,但总还有惦记您的朋友……和新人。”
交握的手心有力而热烈,让桑珺愣了一瞬,随后笑着将手抽了出来。
“说的也对,不知这万年过去,三界的美食文化有没有创新,本座怎么也得吃够尝遍了!”
说完,似迫不及待一般舔了舔下唇,“快走快走,别让本座的爆炒凤凰肝儿死了。”
睡了一万年,她真是无比思念文道子……的厨艺。
可意料之外的,文道子并不在房中。陌上沉在屋中搜索两圈后沉着脸道:“师尊被人带走了。”
桑珺大怒,“可恶!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带走本座的爆炒凤凰肝儿!”
陌上沉将发现的鳞片展给桑珺看:“魔族芒烟。”
“芒烟是谁?”
桑珺想了又想也回忆不起记忆中有芒烟这号人物。
陌上沉道:“芒烟是魔族四大长老中唯一的女子,也是敖牙的亲信,敖牙赠她龙鳞做鞭,整个魔族除了敖牙,唯一拥有龙鳞的人就是她了。”
“呵,不容易,那小子终于学会怜香惜玉了,想当年本座拔他一片龙鳞跟要他命一样。”桑珺咂咂嘴,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陌上沉神色不轻松,一边是亲传师尊遇难,一边是宗门劫难当头,他肩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
他深吸口气暂缓了心情,对桑珺道:“前辈可有抵御魔族的办法?”
“怎么,不管你师尊死活了?”
陌上沉摇头:“芒烟带走师尊而没有杀他,就证明魔族对我师有所求,在此之前我师尊定不会有事。目前保住宗门才是我的首要责任,否则陌上沉如何对得起师尊教诲和期望。”
桑珺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临危不乱头脑清晰,虽然你修为不高,但就这份心性已实属难得,怪不得小蚊子选你了。”
“前辈……”
“安啦,本座还想吃爆炒凤凰肝儿呢,只要你乖乖伺候好本座,本座必保南山宗无恙。”
一句话,两个承诺。
陌上沉一时怔愣,桑珺却笑嘻嘻纤指轻点,不知如何从他方寸袖中取了瓶酒闪身出门:“本座万年不开荤,吃一顿可不够,陌陌快做饭哈!”
她的背影在山霞中映出了光晕,步步轻踩,渐渐入心。
……
打发了陌上沉去备菜,桑珺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捡了根竹条四处闲逛,她按照陌上沉指的方向先去了他的青竹苑,绕了一圈见没什么意思又出了院门。
因桑珺的行踪并未知会宗门上下,是以南山宗弟子并不知道山上来了个女子。
此时见她大大方方从陌上沉的青竹苑出来,大家全都傻了眼。
没想到他们高冷禁欲系的大师兄竟然在院子里藏了个女人!
桑珺看着他们一个个呆的根木头人一样,不由就起了坏心。
她脚步一转,踏着轻碎小步走向最近的南山宗弟子,拿竹条往他胸前轻轻一戳,眼波流转声音含俏:“小仙长,你刚才在练什么啊?”
“我,我刚才练的是问剑式。”
“问剑式啊,能教教我么?”
“不,不能教你。”被她拿竹条那么一戳,小童子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红着脸结巴道。
“为什么呀?”桑珺故作委屈。
眼瞅着她樱唇嘟起欲泣还休的,小童子顿时手足无措的解释:“不是不教你,只是宗门规定,不能……”
“宗门规定啊?我和你们大师兄是自己人,这样算起来也不是外人吧。”
“可,可是,大,大师兄没说……”
“噗,哈哈哈哈!”
话未完,桑珺已经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哎哟我说南山宗都哪儿找来的宝贝疙瘩,怎么都这么可爱!”
说完还伸手捏了捏小童子红透的脸蛋,全然一副女流氓的模样。
众人没见过桑珺这样洒脱风流的人,一时竟也呆着不知做何反应。
桑珺正玩儿的高兴,不料身后突然一条长鞭甩来,她耳尖微动眉间一蹙,瞬间拽着小童子往旁边闪了过去。
下一瞬,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一道长约十米的鞭痕赫然出现。
桑珺不悦的看向来人,见一娇秀女子带着两个小童昂首而来,离她五米远就开始指着她骂道:“哪里来的妖女,竟敢污秽我南山宗,毁我大师兄清誉,看我今日不收了你!”
桑珺眨眨眼,不气反笑,“丑八怪,你谁啊你?”
“本小姐方可儿……不对,你说谁丑八怪?你才丑……”方可儿本想骂一句“你丑你最丑你全家都丑”,但看着桑珺的妖姬模样,又实在骂不出来,最后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小脸都被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