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孤单时有人把你想念,哎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让你知道你最美。”
……
一首歌唱完,常晴问道,“纪哥哥,学会了吗?”
“没有。”
纪叙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突然特别想吃糖。
可是最近他吃糖的速度太快,床边的小盒子已经没了存货。
“那我再唱一遍,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
……
一首歌重复到了大半夜,最后手机没电了,才停下。
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纪叙将手机拿开,翻身平躺在床上,两手规矩地搭在腹部中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色如水,沉寂,温柔,舒适,适合入梦。
于是,常晴一声一声软软的“哥哥”在纪叙耳边呢喃了一整个下半夜,给了不止一点的甜甜。
……
次日,纪叙是被闹钟叫醒的。
他在部队早就养成了严谨的生物钟,每天时间一到就会自动醒来。
闹钟对于他而言,只是个摆设,需要闹钟叫醒,这还是第一次。
纪叙睁开眼,嘴角带笑。
他并没上起床,而是转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睡前抱着手机入睡,醒来,第一时间看手机,这对常晴而言,是常态。
在纪叙的眼里,却是一种颓废的生活状态。
看了一遍通话记录,他又点进微信给常晴发了条消息,这才从床上起来,去了浴室……
下午三点,人潮涌动的机场里,常晴挽着纪叙的手,正大光明的走在人群中。
她靠在纪叙的手臂上,叽叽喳喳个不停,问题特别多,一口一个于于和顾佑。
纪叙耐心地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一告诉她。
听完,常晴感叹了一声。
“好想去永宁看看啊,这个小镇一听名字就感觉是个很美的地方,早一点知道就好了,那我们就不去苏州,改去永宁。”
纪叙默默听着,没接话,想到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嘴角轻轻往上勾了勾。
他还没告诉她,他去苏州,是要去外公外婆家。
突然,挽着他的小姑娘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看向某处,不肯走了。
“纪叙,你看那边,是你朋友扣扣吗?”
纪叙转过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于知希和顾止戈。
“是。”
下一秒,纪叙觉得自己的手上一轻,一直懒洋洋靠在他身上的人拔腿跑了,冲到了于知希和顾止戈面前。
看到于知希就像是看到漫画里的人走到了现实生活中,常晴兴奋地拽住了于知希的手臂,“Ann?于知希?你真的是于于?”
于知希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抬眼,看到正推着一个行李箱往这边走来的纪叙才反应过来,迟疑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了答案,常晴转身看了眼顾止戈,眼前闪过三个字:撕漫男。
目光下移,看到他们脚边的行李箱,常晴眼前一亮,又问,“你们这是要回永宁?”
于知希再次点头,“对。”
常晴立马回身看向刚走过来的纪叙,一脸灿烂微笑,“小纪总,能帮我改签吗?”
纪叙盯着一脸兴奋的小姑娘,有瞬间的无语,“……我去苏州有事。”
“没关系,你改我一个人的就好,我想去Ann的家乡。”
说着,常晴转身面对于知希又问,“你介意我一起吗?”
于知希温柔地笑笑,“非常欢迎。”
纪叙:“……”
顾止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帝都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不能回去,她们两个人一起走,刚好有伴。”
纪叙:“……”
可是,本来有伴的是他……
纪叙还想再说点什么争取一下,可是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他暗暗叹了口气,放下行李箱,转身去了柜台。
……
常晴跟着于知希一起回了宿迁,然后又坐上了来接于知希的车,一起回了永宁小镇。
贴近主人公,她了解到了更多,也有了更多的体会和感悟。
难怪纪叙会说,这是一个很好长的故事。
确实很长,二十几年的漫长时光,在顾止戈没回来之前,对于这个叫于知希的姑娘而言,那就是她一辈子的人生。
她们其实挺像的,一个在死讯之后,无望地等了七年,一个在什么讯息都没有的情况下,漫无目的地找了五年。
想对于自己,常晴更心疼于知希,可于知希却至于云淡风轻地笑笑,“戈戈很好,我也很好啊。”
“你和纪叙现在是……”于知希主动转开了话题。
常晴抿唇笑,“恋爱关系。”
于知希点点头,对纪叙谈恋爱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我上次就看出来了。”
……
两人才刚认识不久,相处起来却很轻松。
于知希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她长得漂亮,看起来清冷,但是交流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
两人聊了一路,到城郊的时候,已是定昏之余。
天色将黑为黑,马路两边的路灯亮起,亮度还不及天色。
远处的天际沾染了墨色,正一点一点的,往四周晕染开来。
月亮爬出来的时候,车子刚好到永宁镇老街口。
看出来常晴对小镇很感兴趣,于知希指着车窗外的景,轻声细语地和常晴介绍一一。
突然,“咚、咚、咚”,三声撞钟声从窗外传来。
悠远、浑厚。
磬未罢,月已生,常晴突然泪目,眼眶微湿。
她是创作音乐的人,是发声者,也是一个记录者,对声音有着天生的敏感,能精确地扑捉到自己喜欢的声音。
也极容易,被特殊的声音感动。
常晴靠在窗户上,清风徐徐,吹乱她的发。
她仰头朝发出声音的那处看去,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那一声声沉闷的钟声钻进耳朵。
余音悠扬回荡,在空气中荡起涟漪。
像一个年迈的老人,用自己独特的语言,低低地诉说着年代久远的故事,带着看不清的历史,也带着看透了世事的沧桑。
常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心中最真切的感受。
若真要阐述,那大抵是一种经历过沧桑的厚重感,也是她一直寻找的历史感。
岁月的长河悠长,人最后都会一点一点的被卷进时间河里,由出生开始,再由死亡结束,但是故事,都被刻在了带不走的石头,和月亮上。
而后再由石头和月亮,一点一点的,慢慢悠悠的,呢喃着说给给后人听。
那本漫画书就是石头和月亮,是故事的诉说着。
几乎在看完漫画的那一瞬间,常晴就有了想法,而听了这么多故事之后,她有了更多的想法,但是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从而无从下手。
可就在刚刚,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缺失了什么。
她一直执着于用词和曲去表达真挚的眷恋相思,却忽视了,这悠长的岁月之音,才是最好的发声者……
最后一声钟声消散,常晴突然睁开眼,转身拽住了于知希的手臂,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
“于于姐,你明天可以带我去寺里看看吗?”
“我想把这个声音录下来,太好听了。”
她喜欢音乐的世界,对音乐总是用用不完的热情,可也保持着相对的冷静。
上一次这么激动的时候,还是五年前,她创作《逆光》的时候。
而那首歌,至今还挂在人们的嘴边,只要有英雄在,歌就会响起。
于知希转头看向常晴,微笑着点头答应。
常晴开心地笑了。
……
******
苏州最为出名的,就是园林,素有“园林”之城的美誉。
这里不止有数座历史遗迹,也有很多新建的私家园林。
而纪叙的外公迟峥嵘在五年前,就搬到了其中一座私家园林养老。
纪叙在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打车去了他外公家,长兴园。
这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城市,适合修身养性,所以这几年,他外公的性格改变了很多。
当了大半辈子兵而染上的戾气慢慢消失了,沉淀成含蓄的温和与慈祥。
可纪叙始终还记得当年那个,动不动就对他体罚的严厉老头。
而外婆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相较五年前,精气神好了不少。
看来五年前,将他们送来苏州的决定是对的。
……
深夜,纪叙站在房间的窗前和常晴打电话,听着电话里小姑娘兴奋活泼的声音,他缓缓牵起了唇角。
心很静,也很轻松。
突然,门被敲响,纪叙和常晴简单的说了几句,而后挂断了电话。
外婆端着一个汤盅进来的时候,他刚好放下了手机。
老太太放下汤盅,走到纪叙的身边,低头看了眼他手中的手机,笑呵呵地问道,“跟外婆说说,是不是谈姑娘了啊?”
“一进门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以前你可不会一直盯着手机看。”
老太太的观察力还是一如当年,敏锐,犀利。
纪叙本也没想隐瞒,他浅笑着点了点头,“嗯。”
老太太眼睛一亮,“姑娘漂亮吗?性格怎么样?哪里人啊?是做什么的?你这次过来怎么能没把人带过来给外婆看看?”
听着这一连串询问,纪叙轻笑了一声,抬手握住老人瘦弱的肩膀。
“漂亮,性格好,是您很喜欢的那种小姑娘。”
“本来要带她过来,但是她……”说到一半,纪叙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道,“但是她临时有事要忙,去了其他地方。”
其实并不是,她只是开心地放了他鸽子,兴奋地跟着另一个姑娘跑了,现在正四处玩。
想到这儿,纪叙暗自摇摇头,无奈一笑。
“那你哥哥呢?你哥哥谈姑娘了没?”
纪叙别开了眼,含糊其辞,“没有,但是快了。”
老太太也没追问,只是叹了口气,“你们每次都这么说,就知道哄我这个老太太开心。”
然后又叮嘱了一句,“雪梨马蹄水没放糖,你记得喝,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抬脚往外走,轻轻掩上门,转身就看到正趴在墙上鬼鬼祟祟的迟峥嵘,被吓了一跳。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迟峥嵘接过老伴手里的木质托盘,小声问道,“阿叙谈姑娘了?”
“他说谈了,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那就好,五年前他说了那样的话,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找了。”
迟峥嵘拍拍胸口,笑出了满脸褶子,“我问怕他不回答。”
“你这个人啊就是别扭。”
迟峥嵘假装听不懂嘲笑,继续追问,“姑娘漂亮吗?性格怎么样?哪里人啊?是做什么的?他怎么没把人家带过来给我们看啊?”
“……”
……
看着门被关上,纪叙在小桌子前坐下,打开汤盅的盖子,一股清凉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薄荷味十分熟悉。
纪叙喝了一口,味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被外公操练完之后可以喝上一碗外婆亲手做的雪梨马蹄水。
他不喜欢放糖还要加薄荷,而他哥喜欢往死里加冰糖。
没想到外婆现在还记得他们俩的习惯,明明刚刚外公还抱怨说外婆最近做菜老是忘放盐。
喝到一半,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常晴的视频电话。
估计是又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纪叙眉眼微舒,接通了电话,而后举起手机,从上往下对着自己的脸。
屏幕里很暗,光影摇晃,正对着一棵挂满了红丝带的大树。
“纪叙你看,这棵许愿树是不是很大?”
虽说是询问,但是她根本没有给纪叙回答的机会。
“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许愿树,他们说许愿可灵了,你要不要许个愿?我帮你写。”
“许吧。”纪叙答。
“许什么?”
“希望常晴天天开心,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哈哈哈哈……”画面都得很厉害,常晴在那边哈哈大笑。
“小纪总,你好土啊,一点都不浪漫,要许也是许和我白头到老,永不分离啊。”
纪叙继续坚持,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并不土,她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就是他觉得最浪漫,也是最重要的事。
而这些,都是不可控的天意。
至于白头偕老,永不分离,都在人为。
“好,好,好,依你。”
常晴止住了笑,一边往买许愿牌的地方走,一边妥协道,“谁让我宠你呢!”
……
作者有话要说:形象一点描述常晴发现扣扣和她住一个个小区的心情大概就是:
你追了好久的小说,最后发现,作者住在你楼上,于是你控制不住的,想方设法的,想让她给你剧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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