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也学起了“摆拍”。
“管它呢,能这么光明正大的逛街,我还可以继续堕落。”
闻言,常晴沉吟了片刻,看着异常开心的沈梵梵问道,“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生活,为什么要进娱乐圈,是因为想拍戏吗?”
沈梵梵摇摇头,转头看向外面的高楼上的广告,轻声道,“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他看着海报上的一个女明星说她好漂亮,说以后想娶一个这样的女明星当老婆。”
其实那不过是那人在少年时期一句戏言,她就当了真。
后来,为了那一句话,也为了让他看到,她真得去当了女明星,可他们却越走越远。
这一路,她得到了很多不想要的,也失去了更多一直在追求的。
……
阳光刺得眼睛有点痛,那个男人也像太阳,一想起来就让人眼睛发涩。
沈梵梵收回视线,眨眨眼,抬手抹了下眼角,继续看着常晴笑。
“我还想要一个马卡龙,我平时都不敢多吃,今天要吃个够,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常晴心里一软,露出微笑,“好,我要抹茶味的。”
……
下午还艳阳高照,傍晚时却刮起了大风,一直刮到了现在,夜空很黑,看不到一颗星星,尘土被卷起,树叶被刮得哗哗作响。
天气预报说,帝都今年夏天的第一场大暴雨,将在今晚来临。
下车和沈梵梵告别之后,常晴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小区里走。
长发被吹得乱飞,挡了眼睛,但她一手电话一手袋子,哪个都舍不得犯下,于是就努力用嘴吹了吹。
大抵是听到了她的对劲,纪叙在电话那边低低笑了一声。
“小纪总,你哥是不是有白月光,就是忘不了的女朋友或者朋友什么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常晴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进了楼里,被大风卷起的裙摆差点被门夹住,“随口问问。”
“我一直待在部队,所以不清楚,不过有一年回家的时候好像听他说起过一个女孩。”
“这样啊。”常晴低头踢了踢鞋子,声音有些闷,“你说梵梵这么好的姑娘,你哥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纪叙沉默了片刻,“可能就是因为太好。”
“常晴,我哥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短短一句话里细细琢磨起来内容不少,常晴听明白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们两兄弟怎么都一个性子,人看着高大,胆子还没梵梵大!”
纪叙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因为常晴说得很对。
于是他出了自己的房间,去了书房,敲了敲门,听到回应后,推开门进去。
“你在干嘛?”听到声音不对,常晴突然问道。
“没事,你继续说,我听着。”纪叙一边说着,一边对纪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声音外放。
“哦。”常晴一想到今天沈梵梵低头抹眼睛的样子就心里不平,于是继续吐槽。
“胆小不敢成全自己,只能让两个人难过,然后安慰自己说,难过只是短时间的事。”
“或者觉得她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可是有些人是死心眼,会一直难过。”
“哇,我跟你说,今天看到梵梵一谈到你哥眼睛就红了,还对着我笑,我作为一个女孩子都心疼死了。”
“你知道今天她吃了多少蛋糕吗?五个!还把我的也吃了,要不你好好劝劝你哥?”
“好。”纪叙低低应了一声。
“但是不要太明显,还有,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纪叙转头看着低头沉默的纪曜一眼,笑着说了声好,然后转身出了书房,反手将门关上,自然地和常晴继续聊,“蛋糕好吃吗?”
……
他挥一挥衣袖,什么都没带走,却让纪曜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窗外狂风大作,呜呜呜声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斜斜地砸在窗户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重得像冰雹。
夏天的第一场暴雨蓄了半个晚上,最终还是落下了。
……
“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常晴从电梯里出来,“我到家了,待会儿和你视频……”
转身,抬眼,常晴看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了身影,声音一顿。
多少年没见了,五年?或者更长?
长到常晴因为自己认错了人,她迟疑了地唤了一声,“妈?”
女人回头,死死瞪着她,然后气冲冲地朝她走了过来。
“啪”
声音清脆,带起一阵火辣得疼。
甩过头的一瞬间,头狠狠磕在墙角,额角肿了起来。
常晴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眼里泛起一层水雾,耳鸣得厉害。
纪叙在手机里喊了好她几声,她一身也没听到,只偏着头,很久才回神。
她努力忍住了眼泪,冷静地对着手机说道,“纪宝贝,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儿再和你聊。”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纪叙心里一紧。
他没有选择再拨回去,而是直接转身推开门,大步往楼下跑。
他的小姑娘很勇敢,乐观开朗,喜欢笑,什么都不怕。
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谁都补不了的洞,那是谁也不能碰的伤口。
他怕有人会拿刀用力戳她的伤口,怕她痛。
纪曜正好从书房里出来,看着纪叙焦急的背影诧异地喊了好几声,可纪叙头也没回。
……
一楼大厅,纪行云正坐在沙发上看《一字歌》,好心情地随着音乐轻轻哼唱着,手搭沙发上有节奏地敲着。
按照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回房睡觉了,可一想到明天纪叙会把他乖孙媳妇带回来陪他吃饭,他就很开心,开心到睡不着觉。
突然传来的“哒哒”声很突兀,打扰了他的兴致,纪行云眉一愣,脸冷了下来,转天瞪着匆匆往楼下跑的纪叙,他就想发脾气。
可是想到小姑娘,他又冷静了下来。
孙子被骂跑了没事,但是骂跑了不带孙媳妇回来那就是大事了。
他看了节目,可喜欢那小姑娘了。
“诶诶诶,这么晚你急着去哪?”
纪叙脸色并不是很好,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爷爷,脚步慢了下来,“常晴出了点事。”
“发生什么事了?”纪行云急了,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纪叙走去。
纪叙拧眉,摇摇头,“还不知道。”
“那你还走这么慢,快跑着去啊!”纪行云焦急地点了好几下拐杖。
纪叙:“……”
他没有多说什么,加快脚步往屋外跑去。
雨越来越大,刘婶拿了一把伞从玄关出来,看着纪叙冲进雨里的背影直喊,“阿叙,伞,拿伞啊!”
“别喊了,这么个大男人,还是个退伍军人,强壮得跟头牛似的,打点雨怎么了?”
“臭小子,要是听我的今晚把小姑娘带回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纪行云一边念着一边往回走,看着大电视里常晴的脸,他又心疼又担心。
“可怜的小乖孙媳妇哟,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刘婶:“……”
她看了眼老爷子,哭笑不得地拿着伞转身离开了大厅。
……
晚上开车进小区很麻烦,纪叙将车停在小区外面,下车就往小区里跑,却被人叫住了。
“纪队长。”
纪叙回头,看到了保安,也看到了一声狼狈地缩在角落里的常晴。
她坐在小板凳上,头发全湿了,身上裹着毯子,正抬着小脑袋看他。
保安抱歉的抓了抓脑袋,“怪我,那两个人说是常小姐的家人,还有证件证明,我就让他们进去了。”
“不怪他。”
常晴轻声说着,然后朝纪叙笑着张开了双手。
刚刚要不是保安收留,她都不知道这么晚,下这么大的雨,身上没现金,手机又进水开不了机的她能去哪里等纪叙。
看着纪叙脸上红肿的手印,额角的青肿,还有她那双带笑的眼睛,纪叙心揪着疼。
他蹲下,将小小的她整个都抱进了怀里。
纪叙的衣服也是湿的,但是湿了的衣服也沾着他身上温暖的温度。
刚刚还坐在这里和保安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看到纪叙还面带微笑的常晴,一碰到纪叙的怀抱就忍不住哽咽。
她紧紧地拽着纪叙的衣服,努力往他怀里挤。
“纪宝贝,我把房子退了,钥匙扔了,这次,我是真的没有家了。”
眼泪一颗颗砸下,消失在他的衣襟,和雨水混在一起。
纪叙紧紧抱着她,伸手捧住常晴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然后轻声道,“你有我,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常晴,我们结婚吧。”
纪叙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心疼地亲了亲她红肿的脸,又亲了亲她的额角。
常晴愣住了,嘴角溢出一声呜咽,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了起来,像一个找不到家的人终于找到了家。
极悲之后,是极喜。
所以眼泪不知道是甜的,还是苦的。
听着她的哭声,纪叙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宁择城很了解他,抓到梁柯之后并没有立马把人送进监狱,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人留着。
他回帝都之后去看了梁柯,把人打残了才送进监狱。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却控制不了自己。
这次也一样,他很想采取暴力措施,把欺负了常晴的人都打一顿。
他控制不住体力的戾气,却又不得不忍着。
因为那是常晴的家人,他不能直接动手。
……
纪叙并没有把常晴带回自己在古鑫区的小楼,而是把人直接带回了纪宅。
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太冷清,没有人气,他好久没住过了,电没开,连热水都没有,
因为回家之前给爷爷他们发了短信,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一楼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常晴窝在纪叙的怀里,哭得头有点晕,也没在意纪叙把她带到了哪里。
等纪叙上了楼,玄关里偷偷探出了两个头,一直往楼梯上看,又不敢出来。
“小姑娘看起来好小,惹人疼,小刘啊,阿叙让你准备了什么?”纪行云突然小声问道。
“一些洗漱用品,换洗的衣服,还有……消肿的药膏。”
“嗯?药膏!居然有人打了我的乖孙媳妇!”纪行云两眼一瞪,就要上楼,气冲冲的像是要找人算账。
“老爷子小声点。”刘婶连忙拉住他,“现在可不能上去,会吓到人小姑娘。”
“哦,对对对。”
……
纪叙把人抱进了浴室,然后又给她拿了一套睡衣进来。
常晴脑子闷闷的,看着手上粉嫩的睡衣,她立马清醒了过来,伸手拉住了纪叙,“你这里怎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
纪叙笑着拍拍她的头,“乱想什么呢,我妹妹的,新的,还没穿过。”
常晴哦了一声,撒手放纪叙出去了。
她洗澡的时候,纪叙去隔壁纪曜的房间里洗了个战斗澡。
出来的时候纪曜看着他笑,揶揄道,“我晚上睡眠浅,老房子隔音不好,你动作小点。”
纪叙:“……”
他将手里的毛巾团成一团,用力地砸到纪曜的身上。
“胡说八道什么!”
纪宅建了几十年了,虽说是老房子,但其实隔音效果却非常好。
小时候他们两在房间里打架,纪奕吓得哭着喊爷爷,爷爷一次也没听到过。
……
回到房间后,常晴还没出来。
女孩子洗澡总是很慢的。
纪叙随便擦了两下头发,想了想,又回纪曜的房间里拿了个吹风机,坐在床上等着。
又等了十几分钟,常晴终于从浴室出来了,她的头发被毛巾包住,看着像是在头上顶了个大包。
纪叙拿着吹风机朝她招招手,“过来。”
常晴乖乖地走了过去,自觉窝进了他的怀里。
纪叙抬手扯开毛巾,湿发没了约束的东西,倾泻而下。
纪叙十指轻轻梳了梳她的长发,然后打开了吹风机。
第一次帮女生吹头发,他的动作很生疏,吹风机举得老远,生怕烫到她,动作也很轻柔,怕扯疼她。
常晴低着头,难得安静。
纪叙的动作太温柔了,她开始一下一下的吸鼻子。
终于,头发吹干了,纪叙将吹风机放到一边,给她额角上了药后抱着她躺下。
常晴双手叠在他的胸膛上,手背支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纪宝贝,我的头发是不是很好?”
“嗯。”纪叙应了一声,手搭在她的脑后,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长发。
常晴眯着眼睛笑笑,侧过头,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外婆和我说我的头发像妈妈,她还说我奶奶不要我的时候,是我妈哭着求着留下我的。”
所以那时候,她一直以为宁想容是爱她的,于是她也爱自己的妈妈。
但是十几岁时宁想容的那一个巴掌,扇去了她的爱。
而刚刚的巴掌,把她们的血缘关系也扇断了。
“宁想容后来生了一个儿子,林祺,她总是祺宝祺宝地叫他,却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我。”
“外婆说外公重男轻女,外婆只生了宁想容这一个女儿,被外公一家轻视了一辈子,宁想容也被冷落了几十年。”
“宁想容一直受着重男轻女的伤害,连奶奶也因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就看不起她,爸爸去世了之后,她就被扫地出门。”
“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啊?她说我在外面乱来,还说后爸本来已经给我找好了亲家,现在黄了。”
常晴声音渐渐哽咽,“他们除了想让我撒谎,把所有名气给他们的儿子之外,还想利用我的婚姻成全他们的事业。”
这是常晴第一次和人说这些。
纪叙搂着她,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她的背。
“我很怕生孩子这件事情,我怕会生女儿。”常晴可怜巴巴的抽泣着。
“宁相容在生我之前肯定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对我,我以后如果也这样对我女儿的话,我女儿该多可怜啊。”
纪叙把她往上抱了一点,让她平视自己,而后伸长脖子在她微肿的眼睛上亲了亲。
“我们老纪家不一样,老纪是反过来的,重女轻男。”
“小时候我和大哥抢了小妹的糖果逗小妹玩,几个大人拿着棍子追了我们两条街。”
常晴没忍住,噗簌笑了一声,“你小时候这么皮啊?”
“外公说被打大的男孩好养,皮厚结实,但小妹不行,手指头都不能碰一下,得宠着。”
“你家人真可爱。”常晴抱着他舒服的蹭了蹭,眼里满是羡慕。
“嗯。”纪叙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如果我现在告诉他们我把你弄哭了,他们可能还会和以前一样拿着棍子追着我打。”
“真好,要不你现在试试?”常晴开玩笑。
见纪叙真拿出了手机,她连忙阻止,看着纪叙一直笑。
可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眼泪越来越多。
纪叙叹息了一声,一一为她吻去。
常晴突然抱住纪叙的头用力吻了下来,纪叙没动,任她动作。
……
吻一点一点往下,纪叙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常晴,停下。”纪叙艰难地发出声音。
可常晴没停,只抬头用她那双水润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又低头继续。
她需要最极致的占有,和密密实实的贴合来确定最真实的安全感。
纪叙觉得常晴疯了,才会这么大胆。
他也疯了,被憋疯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推开常晴,拼命让自己冷静,可常晴又扑了过来,不依不饶的,像是小兽在撕、咬。
尖尖的虎牙磕在他全身最嫩的地方,纪叙闷哼了一声,“常晴冷静一点点,没套不安全。”
“纪哥哥。”
她软软唤了他一声。
纪叙僵住,低头看她,胸膛剧烈起伏。
常晴拉开一点睡衣领,抓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纹身。
“这是当初插、入你身体里的那把刀,我刻在心上了,纹身的时候很疼,我就一直想着你。”
“想着那把刀进你肉里的时候,你该有多疼。”
纪叙喉结滚了滚,盯着常晴的眼睛,然后放弃了挣扎。
他想,大概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么深刻的爱意,也挡不住这满是爱意的诱、惑。
“不疼,连疤都已经好了,不信你摸一下。”
低哑的声音异常性感惑人。
“嘶~”
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
干枯河辙里一尾鱼反复扑腾并不是要上岸,而是在挣扎的过程最有安全感,才会觉得心里不空,不慌乱。
窗外风没停,大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树枝摇曳个不停,树叶落在水里,随着水流起起伏伏。
室内也没停,起起伏伏,热意蒸腾,薄荷香味儿在空气中飘了一整晚。
干枯河辙里的鱼不停地翻腾并不是为了上岸,而是挣扎的时候,才觉得安全,心里才不空,才不慌乱。
就像人在最绝望的时候,连痛,都是安全感。
心神都在男人的身上,常晴闭着眼睛,脑子昏昏沉沉的,思想混沌。
浑身是汗,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刚刚的澡是白洗了。
常晴忘了身在何处,忘了在渴求什么,也忘了在挣扎什么。
有什么东西落在床单,又有什么进来,她被痛意逼出了眼泪,却心甘情愿,不想拒绝。
脚踝突然被抓住,她紧紧揪着被角,指腹泛白,又被一一掰开,十指相握,扣在床头。
汗液一滴一滴砸在脸上,她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难耐地咬着唇,眼神随着他的一晃一晃的力度一点一点溃散,比窗外的夜还要朦胧,
最后有些受不了的溢出一声“纪哥哥,轻点”。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声音对纪叙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纪叙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乖,忍着点,轻不了了。”
风雨时大时小,一直在下,嗒嗒嗒嗒。
……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最后一章,正文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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