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爷爷生气的时候,把所有都往自己身上揽。
可这些,明明就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没有给足自己安全感,只是她胆小没勇气,总是在怀疑自己。
若是他们有了小宝宝,无论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她相信纪叙都会是一个很好、很负责任的爸爸。
她喜欢宝宝,只是她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去当好一个妈妈。
就像宁想容一样,宁想容在生她之前,也很爱她,生了她之后,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而自己身上留着宁想容的血,所以她不敢当妈妈。
在没有准备好为人父母之前,就不要轻易为了责任,为了繁殖后代,而生宝宝。
这是常晴从宁想容和外婆身上学到的。
但是现在,常晴突然觉得,当妈妈可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她和宁想容不一样,纪叙一家人的好,也是她亲生父亲和继父那两家远远比不上的。
……
常晴收回思绪,笑着摇摇头。
“我怕。”
说完,她睁开纪叙的手,挪着往上移,伸长脖子,在纪叙额心啄了一下。
而后,捧着他的脸,低头认真地看着他,声音严肃,“所以,宝宝爸爸,你要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陪着我。”
“嗯。”纪叙郑重应下,拖住她的后脑勺,探头回吻她。
“我们可以一起学习,我学着怎么当好一个爸爸,你学习怎么当好一个妈妈。”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她和纪叙的经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样的。
从小,他们的爸妈就不在身边,一个人倔强又孤独的独自长大。
那么长那么长一条路,经历过数个四季,那么瘦弱的一个孩子,那么单薄的肩膀,顶着风雪,慕然前行,连头都不回。
雪盖了满头没人擦,又被火热的太阳晒干,满身的大汗没有地方洗,又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她坠入了人人都会有的误区,总是看到纪叙成熟稳重的样子。
所以也就忽视了,纪叙曾经也和她一样,都狼狈过。
可纪叙仍然想要一个宝宝,想当好一个父亲。
她觉得那是未知的恐惧,纪叙却认为,那是对童年遗憾的补偿。
还有爷爷,那是个全世界最好的老人,她怎么忍心,让这样一个老人失望。
爷爷说得对,人不能因为现在还不存在的人和物,而伤了存在的人的心。
同样的,她也不能因为对不存在的人和物的恐惧,而自私的剥夺一个存在的人的美好期望。
家族的延续靠的是后代。
纪家一代一代地传到了现在,有这诺大的家业,也有不能抹去的历史痕迹,但直系血脉,就只剩下这一支。
香火在这一代断掉,老爷子该多么伤心啊。
但是老爷子最终还是温柔地选择了理解和接受,只因为不想看到小辈们不开心。
……
“好。”常晴吸了下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纪叙轻轻在她鼻子上咬了一下,“乖,先别哭。”
“留着待会儿哭。”
“你才哭了!”
今天哭了快小半天了,常晴觉得很丢脸,嘴比鸭子还硬,死不承认。
纪叙失笑,偏过头看她,揶揄地问道,“在床上,你哪次没哭?”
常晴:“……”
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
……
长谈结束,开始进入正题。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欲,有时候,并不仅仅是欲。
升华之后,就是生命。
“纪哥哥……”
常晴溢出一声哭腔。
果然,常晴还是没忍住,又哭了。
……
第二天,纪行云像往常一样乐呵呵的,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于是常晴也没提。
午饭后,常晴陪着老爷子在前庭散步消食,突然接到了沈梵梵的电话。
沈梵梵像是喝了很多酒,在电话那边哭得很伤心,说话没有逻辑,声音含糊不清。
“梵梵,你别哭啊,怎么了?”
常晴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和纪行云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我离开一会儿。
见纪行云点点头,常晴拿着手机转身,快步向大厅走去。
“梵梵,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没有熟人?”
“没有?夜场?你大白天的为什么去那?”
“呆在那儿千万别动,我现在过去接你。”
……
看着常晴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那抹小小的身影,纪行云叹着气摇了摇头,驻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他大孙子纪曜造的孽。
他的两个孙媳妇哟,真是让人心疼,昨天小媳妇哭完,今天换大孙媳妇哭。
……
夜场听名字很像是一个酒吧,但其实并不是。
夜场是帝都一个全天开放的高级会所,老板很神秘,没人知道是谁。
因其保密度高,去得都是名流商贾,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会所的进出制度十分的严格,还必须要提前预约。
常晴去得急,没顾得上考虑这些,于是被拦在了外面。
沈梵梵的号码打不通,就在常晴考虑着要不要摘口罩说明身份的时候,拦她的侍者离开接了个电话,而后微笑着放她进去,还热情地给她带路。
刚刚冷漠有礼的强势在一个未知的电话后,突然转变成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常晴有点懵。
但她并没有怀疑,只当是沈梵梵安排好的。
被带进包厢找到沈梵梵的时候,常晴才知道沈梵梵并不是大白天还来会所,而是昨天晚上就来了。
一晚上了,这姑娘压根就没离开过。
正巧的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曜昨晚也没回纪宅,也不知道是睡在公司,还是在哪。
常晴甩甩头,甩开乱七八糟的猜测,上前想扶起沈梵梵,却被沈梵梵用力地甩开了手。
“死肥猪,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沈梵梵看也不看,大声呵斥道,“你喝了好多酒,身上好臭!”
常晴:“……”
她闻着满屋子的酒味儿,盯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到底谁臭?
这要是被媒体拍到,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领常晴进来的侍者的态度极其优秀,安静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常晴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把手伸向醉醺醺的沈梵梵,无奈道,“梵梵,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大抵是听出了声音不对,沈梵梵愣了几秒。
这次,她没再甩开常晴,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常晴,瞬间,眼泪从她大大的眼中滑落。
“弟妹?哦,不对,你永远不可能是我弟妹了。”
沈梵梵眼睛红红的,小脸也红红的,哭得梨花带雨,比她几年前电视里看到的还要更加楚楚可怜。
常晴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酸。
小姑娘年纪比她小,但是比她高很多,此时狼狈地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却比她还瘦弱。
她像是一个受了伤,正独自舔伤口的小兔子。
常晴俯身抱住沈梵梵,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温柔地哄她。
沈梵梵用力抱着常晴,使劲地哭,抽泣着,声音哽咽到常晴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晴晴,我追了这么久,为什么他就是不回头看我?”
“为什么我爸妈都不理解我,经纪人不理解我,连爷爷都说让我放弃,他们都和我说一样的话,晴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常晴心疼地摇摇头,“你没做错。”
听了这个答案,沈梵梵突然冷静了下来,不哭了。
她从常晴怀里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常晴,狠狠抹了把眼睛,勉强笑了笑。
这个问题,她问了很多个人,这是她听到的,唯一一个直接肯定的答案。
“晴晴,我累了,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看看好不好?”
……
将沈梵梵送回家,常晴又陪了沈梵梵聊了很久。
直到沈梵梵的经纪人过来,等到沈梵梵睡着了之后,常晴才从沈梵梵的公寓出来。
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西落,暖黄色的光斜斜的投射在高楼上,被集中到一起,反射出更耀眼的光芒,有些刺眼。
常晴高高地抬起手,半遮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身后,影子斜斜的拖在地上,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纪行云老爷子是个十分睿智的老人,他经历过的风雨多了,于是看事情也就更加透彻了。
他昨天在书房最后对纪叙语重心长的那一番话,很简洁的解释了一个人之所以能幸福的直接理由,也囊括了一个悲剧之所以会发生的根本原因。
……
将车开到安行总公司大楼下的时候,刚好是正常的下班时间。
纪叙从楼里走出来,上了常晴的车,随口淡声问道,“明天你想去哪玩儿?”
常晴缓缓启动车,闻言轻咦了一声,声音疑惑,“玩?”
“明天周末,我放假没事。”纪叙提醒道。
常晴:“……”
她这才反应过来。
她歉意地对纪叙笑了笑,“纪宝贝,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答应梵梵了,明天要陪她去一个地方,而且……”
车刚开不久,就遇上了堵车大流,常晴稳稳地停下车,转头看着纪叙,嫣然一笑,“而且可能不太方便带上你。”
纪叙:“……”
非常好,昨晚才要求自己永远都要陪着她、一步也不准离开的女人,今天下了床就通知他明天她要抛弃他,去陪她的小姐妹。
是通知,并不是商量。
所以他没有说不的权利,甚至精心策划的约会,都白搭了。
常晴支着下巴,裂着嘴角,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纪叙抵着额角靠在窗户上,纵容地笑笑,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祝你玩得开心。”
常晴点点头,伸长手捏了捏纪叙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那你明天乖乖地呆在家,陪爷爷遛狗撸猫喝茶下棋吧。”
“我不一定只去一天,但是我会想你的。”
“纪宝贝不生气,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常晴嘟着嘴,故意捏着嗓子哄道。
纪叙瞪了她一眼,拨开了她不规矩的手,转过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声音极其冷淡:
“前面的车动了,你好好开车。”
……
晚上纪曜难得也回了纪宅吃晚饭,饭后,常晴去了厨房帮刘婶收拾洗碗,纪行云靠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看电视,纪叙和纪曜去了二楼的书房。
“哥。”本来安安静静看文件的纪叙突然出声。
“嗯?”
纪曜低着头盯着手里的平板,手不停着写着什么,连头也没抬。
“你能不能处理好你和沈小姐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开始和我抢常晴了。”
纪曜目光一闪,却依旧没抬头。
“哦。”
纪叙合起面前的文件,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纪曜的背后,不轻不重地在纪曜肩上拍了两下:
“你知道沈小姐准备带常晴去哪里吗?”
“灵泉避暑山庄。”
“听说本来是要翻新大改了,但是被人斥巨资买下来了,于是准备了很久的改造计划腹死胎中。”
音落,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嘭~”
书房重新安静了下来,大大的书桌前只有纪曜一个孤独的身影。
他手下的A4纸上一行一行的数字整整齐齐,最后,一条不规则的曲线从左划到右,用力到划穿了纸,破坏了整体的数字格局。
列了一个多小小时的表格白列了,纪曜放下笔,缓缓闭上了眼睛,合手放在膝盖上,用力握紧。
青筋爆起,像是血管要炸开。
眼前闪过很多人影,都是那个姑娘。
良久,纪曜又松开了拳头。
心动又如何,喜不喜欢又能这么样?
昨天在别人手下救下醉到不醒人事的小姑娘,想要抱她去沙发,他尝试过,没成功,最后,他只能叫自己的助理,把人抱上了沙发。
助理抱起沈梵梵的时候,他转身出了包厢,一直没敢回头看。
……
去灵泉避暑山庄的时候,刚好纪奕也放假,于是也撒娇跟了过去。
常晴果然去了不止一天,纪叙把和外商合作的所有工作处理完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
山庄在帝都的远郊,远离城市中心,风景很好,三个女生玩了好几天。
几天后,常晴才知道,原来这个山庄就是纪家和沈家以前暑假会过来避暑度假的地方。
她还从纪奕口中得知,离山庄不远处有一个荒芜的草原,是帝都和隔壁市的交界,也是纪叙入部队第一个驻守的地方。
于是常晴开着车,载着两个姑娘兴致勃勃地开了过去。
看着那片广阔的草原,常晴开始疯狂的想纪叙。
以为她的越野车的车胎,爆了。
这次,是自然行为。
这块地虽然荒芜,没什么人,可能是旁边就要一个基地的原因,信号还挺好,纪叙的电话一大就通。
挂了电话之后,常晴百无聊赖的刷了会儿微博。
然后,她心血来潮,把签名给改了。
想给纪叙来个暗戳戳的隔空表白,以补偿她这几天玩得太开心,以至于忘了还乖乖呆在家,等她回家的空巢老纪。
甚至连视频都没有打一个,结果一call人家就是因为车胎爆了,被困在途中,于是不得不叫人家扛着车胎,不远万里辛辛苦苦过来,只是为了给她修车。
……
作者有话要说:常晴:我的意中人,不骑马,专业扛胎!
sorry,比计划中晚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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