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容索性一屁股坐下,如像监工扫视,谁舞得不够起劲,就冲谁露凶相,挥动毛爪,以威严气势明示:继续扭,不要停!
刺客满头大汗,互相小声抱怨。
“老刘,给它来倆银针呗!”
“都使完了!直接上吧!六个人还怕一只畜生?”
“刀剑伤易好,狮虎豹撕咬,比死还可怖!你忘了李三哥被老虎挖肠子的血淋淋教训?听我的,你俩点火,把它唬住,咱们几个赶紧去追!”
晴容细辨全是京城腔调,更能印证先前推测。
察觉左边的刺客率先摸出火折子,她不等盖子拔开,冲上去人立而起,一巴掌打掉,随即给他来了个“大猫之狂怒暴扇耳光”,又快又狠,噼里啪啦,当场把人刮懵。
其余人如临大敌,纷纷挥舞刀剑劈砍。
晴容左闪右避,自恃昏暗中视力极佳,强行充当“拦路豹”堵住去向,间或以后腿蹬踢沙土,窜上树蹦下来偷袭……无所不用其极,竭力为夏暄争取时间。
刺客大抵发觉这豹子充其量行动奇诡,并无想象中凶残,加紧进攻,招招凶狠,将“它”逼到树后。
晴容焦灼万分,可她没胆量张口撕咬,毕竟……都是臭男人,脏兮兮的。
双方你追我赶,你退我进,捣腾半盏茶时分,晴容狠心再挠伤一人,正寻思如何逐个击破,不料寒光闪烁,背侧剧烈疼痛肆意流窜。
有人出其不意地掷出短剑,正正插在花豹后背!
···
透彻骨髓的强烈痛觉令晴容倒抽了一口凉气,蓦地睁开泪目。
入目是太子冷锐侧颜,耳边除却呼啸风声,还有他的急促心跳声。
她回来了,带着背侧痛楚,回到属于她的身体,可花豹将遭遇什么?有否性命之忧?
不得而知。
“殿下。”
夏暄垂目,惊喜交集:“醒了?太好了!有不舒服吗?”
她哑声提醒:“请放我下来吧!”
“不妨事,我抱得动。”
“我、我能走的。”
倘若她负伤或昏倒也就罢了,既然清醒,一则不应溺于温暖,二则不该颠倒尊卑,让太子殿下负重前行。
夏暄原本想着免去她奔走的辛劳,听出话中尴尬和怯赧,也觉再坚持抱住不放,定会被误解为轻薄,只好轻轻放她下地。
“此去尚余两三里,但敌方对我的身份和动向了如指掌,说不定另有埋伏。”
“殿下意思是……?”
“九公主若能走动,咱们或许可冒险绕去另一条道,等待甘棠他们接应,再一同从密道回挟苍园。”
随夏暄改道而行,晴容稍落后半步,趁他没在意,反手摸向背部痛处。
触不到任何伤痕或衣裳破裂,莫非……魂魄入侵动物身体,会因伤病等原因,承受部分痛苦?
然而她没空愧疚,如若自身难保,哪里能兼顾受伤的野兽?
她借痛意抵挡困乏,奈何奔波劳碌一整日,外加翻山越岭,终难支撑,再度有了咳喘之兆。
“是我太托大了!”夏暄缓下脚步,探臂相扶,苦笑道,“满心认定能瞒天过海,岂料……”
“殿下……咳咳,切勿自责,咳咳……”
晴容意欲劝慰,偏生一开口便连连咳嗽。
夏暄搀她到一旁:“我背你走一段路,可好?”
晴容深知再逞强下去,只会彼此连累,红着脸脸悄声说了句“有劳殿下折节”。
他背转身半蹲,等她乖乖贴来,双手托牢她的腿,快步踏入深山。
又一次躯体相贴,暖意太过熟悉,外加两臂缠绕至他颈前,晴容自觉将下颌搁于他肩头,很快进入半睡半醒状。
夏暄感受她均匀呼吸散发薄香,萦绕耳根,绵软细腻,温婉缱绻,教心尖如遭小猫轻挠。
好像……对她有一点在意。
比“一点”,多一点点。
起码,发自内心不愿喊她“嫂子”。
笔墨随心,画如其人,九公主才貌双全,志洁行芳,确为不可多得的佳人。
夏暄早于年少时立志,来日娶妻,需两情相悦,心无旁骛,与之偕老。
让他的妻不必像母后,真心尽托,还需故作大度,和他人共享圣眷。
遗憾大宣数百年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番邦异族女子,不得封后,子嗣不作继位人选。
“殿、殿下……”
一声清浅呢喃勾回夏暄神思,柔软嘴唇蹭在他颈上,诱发肌肤乃至身心麻痒。
他喉结滚动,沉嗓浑浊:“怎么了?”
“疼……”
晴容呜咽细语,清泪滑落,烫得他一颤。
“哪儿伤着了?”
夏暄柔声发问,迟迟等不到回答,方知是呓语。
这小姑娘,对他很是信赖呢!
他唇畔扬起噙蜜的弧度,却在听清下一句时凝住,心上聚拢疑云,经久不散。
她语意悲悯、略带泣音,哼出的二字是——
“……豹子。”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媳妇做梦都想养大猫?
晴容:喵喵喵?
大猫:我是谁?在哪儿?做什么?
刺客:一起来做健美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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