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十数日,再见到陆九思时,倒叫众同窗都吃了一惊,啧啧称奇。
别的不说,对方光是挺直腰背往那儿一杵,衣袂翩飞,真像沾染了几分祭酒身上的仙气儿,有了点君子端方、超凡脱俗的味道。
人但凡聚在一块儿,又没事可做,喜欢干的就是嚼舌根的事。这群未来修真界的中流砥柱也不例外。分明是即将下山历练,先在山门前誓师的严肃场合,众人也都整装待发,一副随时能上山打虎,下海斩蛟的飒爽模样,但一见教习们还没到场,流言蜚语就漫天飞了起来。
“听说祭酒这几日闭门不出,都是在暗中指点……”说话人朝陆九思所站的方位觑了一眼,挤出个你懂得的眼神,“就怕他下山后这里磕了,那里碰了,对那位不好交代。”
“那位?哪个那位?”
一人神神秘秘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位来学院研修的大人物。说是特地嘱托祭酒,赌上两族的交谊,强要祭酒大人把密不外传的独门术法传授给……好叫他能在历练时保住一条性命。”
立即有人反驳:“那妖王当真如此色令智昏?我不信,绝不信。”
“古有烽火戏诸侯,千金博一笑,你个光棍儿又懂什么?”
“你怎知我不懂?我家自小就给我指了娃娃亲……”
眼看两人就要为芝麻绿豆大的事拔剑相向,另一人急中生智道:“嘘,噤声!他看过来了!”
世间兴许真有言谶的说法,这人不过是虚晃一枪,却当真把正主引了过来。众人心虚,纷纷住口,怕这位撒泼打诨来了。
陆九思目不斜视,穿过众人,找了块平坦的路石,两指掐出个清尘诀,施施然坐下。
“嚯,别说,真跟从前不一样了。”同窗压低声音,品咂道,“倒叫我想起另一个传闻……”
“别吊人胃口,快说快说。”
那消息来源颇广的弟子又朝陆九思望了几眼,见他从怀中取出本古书,慢悠悠翻看起来,显是不会留意到这边,方才开口道:“诸位想想,祭酒是什么人?他若是不想教,还有人能逼他不成?”
“啊!”其余弟子闻言色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有人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兄台的意思是……祭酒对他也?”
“呸!呸呸!”
那弟子朝着地上连呸了数口:“我可没说过这话!”
“那你又说祭酒……”
“咱的意思是,祭酒自是看中了他的潜质,觉着他是个可塑之才,这才愿意悉心教导。”
众人恍然,将先前险些迸出嗓子眼的心都按了回去。
要说陆家的纨绔未来大有可为,这话搁在从前他们是不愿相信的,但和祭酒对他芳心暗许相比,这又显得不那么离谱。带着这样的念头,重新朝对方望去,他们还真看出了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