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算了,我还不知几时能回呢。”
不说几时能回,连能不能全须全尾回来都没个准数。即便当真在妖族解决了麻烦,他也不会有闲情回蓟北道,定是直接往无想山去了。买车贵便贵些,他又不是没钱。
陆九思摆手道:“花用你不用考虑,就给我挑辆顶顶结实的。”说完觑了澹台千里一眼。
澹台千里负手自马车前一走而过,在其中一辆车前停下。
牙人也正引着陆九思朝那辆马车走去,口中道:“客人这么说,那我也不同你客气。要论结实,那定是这辆最为结实,看这车架,用的上好樟木,坚硬如铁,还不招虫咬……再看这棚顶……”
牙人身手灵活,踩着车辕一爬便攀上了车顶,低头朝陆九思笑道:“棚顶铺了毡布,还涂了桐油,便是接连下一个月的雨,车内也不会漏水。”
陆九思笑道:“是挺结实的。”车顶站了个少说也有百余斤的汉子,没听得丝毫不堪承重的声响,看来牙人所言不虚。
牙人笑着从车顶滑下,又将这辆马车里里外外都给陆九思说了个遍。车厢宽敞,能坐四五个人,车辕设计得精巧,不会叫马匹拖得吃力,车轮都是新换上的,只要不可劲折腾,包管还能再用上五年十年。
陆九思听他说巧舌如簧,自个儿也长了心眼,将那马车细细看了一遍。
“客人觉得怎么样?”牙人跟在他身旁问道,“这车除了贵,便没旁的不好,我看这位也满意得很。”
他指的是站在一旁的澹台千里。
陆九思道:“是我出钱,你看他作甚?”
牙人本以为两人是结伴来的友人,才讨了个巧,想劝陆九思快点拍板,没想到弄巧成拙,当下讪讪。
好在陆九思说了一句,还是放不下这辆马车,觉得左看右看只有它最为称心,便道:“我觉着确实不错,就这辆吧。”
“好嘞!”牙人做成一桩买卖能抽不少油水,眉开眼笑道,“客人同我一道写张商契,付了银子,便能将这车马带走。车夫可以随客人挑,今日在这儿的若不满意,客人还能明日来铺中再行相看。”
又夸赞道:“要不怎么说人长得俊,眼光也好呢。这马车独此一辆,不说别家,连这儿也只有……”
陆九思打了个哈哈,只想快点将这事定下来,不愿在码头久留。至于车夫,随意寻个便好,难道还有人能在妖王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耽搁了赶路,看澹台千里不将他抽筋扒皮!
牙人道:“客人来这儿看看契纸,若是觉得没有不妥,便按个手印……”
陆九思正抬步朝他走去,便听身后响起同样带着点谄媚的热情声音。
“客人,看看这辆马车,除了贵便再没有什么不好……”
这些牙人,连卖货的说辞都是一样的!
陆九思转念一想,不对,这说的是他已定下来的马车啊?
他方转过身去,那牙人也匆匆赶回,朝新来的同行道:“这马车我已卖了出去,你莫再说了。”
这辆马车价钱高,若是卖出去了,抽的油水也足,那同行牙人自不肯轻易放弃,反问道:“卖出了?既已卖出去了,车子为何还停在此处?契纸呢,拿与我看看!”
“马上便要摁手印了!”牙人急道。
“哦豁,原是连手印都没按啊,那如何能说是卖出去了?”那同行也牙尖嘴利,三两句话便找着漏洞,回头朝自个儿领来的客人道,“客人,这车真是顶顶结实的,你若不信,我这就爬上车顶,你瞧瞧这车会不会塌。”
陆九思:“……”
那新来的客人没让他折腾,开口便道:“就要这辆吧。”
“好嘞!”那同行眉飞色舞道,“这边请!签了契纸,客人便能将马车领走!”
“等等!”带着陆九思看货的牙人拦下他,不满道,“怎么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那同行反唇相讥:“各凭本事罢了,你若慢了一步,怪得谁来?”
两人对视时似有火花迸溅,恨不能修为大成,光靠眼神就杀死对方。
陆九思心道做如今生意也当真不容易,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我同这位仁兄都报个价,马车价高者得便是,免得伤了和气。”
竞价他又不会输,马车到底还是他的。
再给那同行的牙人添些银子,想必也就不会再多生事端了。
“怎样?”陆九思越过牙人,朝那两位带着风帽的客人提议道。
对方沉默片刻,徐徐摘下风帽,朝陆九思爽朗一笑:“一别多时,陆兄还是阔气依旧啊。”
陆九思愣了会儿,看清来人的脸,大为感慨:“天下还真小啊。你们不是去江南甜蜜了吗?怎的还来同我抢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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