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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3(1 / 2)


63.家庭式的小作坊

气氛原来越僵硬。

对于隐居在深山老林,又是相互扶持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窟卢塔族人来说,外人的随便几句话想要将他们的部族瓦解,心生间隙,那是不可能的事。

太宰治的话反而激怒了他们,有些人大概平时就是脾气急躁的类型,身边的气隐隐改变了流动的方式,蓝绿色的瞳孔周围泛起了一圈淡淡的红,要是再不制止,大概会当场让这雪满他们看看新鲜出炉的火红眼是个什么样。

“请等一下。”

月城雪满向前走了一步,将吸引了满满仇恨的太宰治挡在了自己身后,“我这里应该有阿诺德离开前留下的东西,只是分别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得花点时间来找。”

“还有这位族长。”

他看向了紧皱眉头的男人,提醒了对方一句,“在我找到之前,请您约束一下自己的族人,不要擅自向我们出手,否则到时候受伤的是哪一边就说不定了。”

当着众人的面,雪满在空气中打开了一条缝,开始了艰难的寻找之旅。

对于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雪满特意开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存放,但是他去过的世界太多了,见到的人更是多到不可思议,不说别的,他养了那么多的崽,而每个崽都乐衷的一件事,就是从外面买各种礼物送给雪满。

就像是太宰治那样,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捧到雪满面前。

在他们的眼中,雪满就是一个标准的严于律己宽以待崽的人,他自己一件外套可以穿上几年都不买新的,吃的也都是些便宜货,可是给崽买东西时是完全不眨眼。

除此之外,雪满还给崽们提供着顶尖的资源,不管他们想要学习什么,雪满都可以神奇的给崽们找到最好的老师,保证他们的天赋不会被浪费。

因此,被雪满如此珍爱着的崽们,即使知道雪满不差钱,这些知恩图报的崽也不会任由雪满付出自己光图享受。他们一旦有了可以将自己的能力变现的途径后,就会自发的开始回馈雪满。

这些礼物自然是被雪满珍藏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雪满想要从礼物堆里找出一个放在了小盒子的耳坠,何其痛苦。

“……要是能够预见这一天,我一定会把那个盒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捏捏眉心,雪满继续寻找。他当初根本没有想到阿诺德一去不复返,所以对于阿诺德摘下了一只耳坠送给他的行为,仅仅是当作对方送给了他一个可以去阿诺德族地参观的信物——虽然直到雪满离开,这信物都没有起到自己的作用。

“到底是有多少东西?”太宰治好奇地顺着空间裂缝看了一眼,只这管中窥豹的一眼,就让太宰知道了工作量有多庞大,“……这是不是太多了点!”

说堆成了山都是小菜一碟。

“不知不觉就攒了这么多了。”

雪满叹气,他是不舍得把别人送给他的礼物轻贱,况且能够让他专门收进空间的,每一份礼物上都饱含着送礼人的心意,更是不忍糟蹋,“你要是站累的话可以去旁边坐一会儿。”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太宰治耸耸肩,在窟卢塔人的防备眼神里,脚步轻踏的越了中间的那条线,“我们可是赶了一天的路哟,就算不欢迎外乡人,那提供一顿你们窟卢塔族的特色饭食总是可以的吧。”

“那边的那位夫人,你的丈夫可是背着这——么多的东西走了一天的路哦,比起我们他才是最辛苦的那个哟。”

在这些人围过来的时候,太宰治就通过个别人的反应,确定了他们和杰克有着亲密的联系,进而筛选出了亲密度的高低,这个时候点出杰克妻子对他来说相当简单,“你说是吧,杰克。”

他笑眯眯的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杰克苦笑,他确实饿了,而他的肚子,也恰逢时机的“咕”了一声。

“马修,你先回去,叫人给他们准备晚饭。”

族长看了眼杰克,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对面的三个人,对于莫伊拉说的“杰克被别人洗脑控制”的说法,他自己能够判断出真假——杰克还是离开族地前的杰克,族长可以笃定。

因此,给自己的族人和附带的两个外乡人提供晚餐,族长可以接受,他特意点了情绪最不稳定的族人,有了离开的时间作为缓冲,就不会那么快的将火红眼暴露。

不知何时半闭上眼的祭司也点了点头,“酷拉皮卡,你和马修一起。”

“是,老师。”

在场唯一一个孩子,有着宛如精灵一样清秀面孔的男孩恭敬的点头,他缀在了左耳的耳坠随之轻轻摇晃。

太宰治的第六感突然点了他一下。

——该不会那什么祭司阿诺德留给雪满的,就是另外一只耳坠吧。

啧啧啧,就算是把自己当成多年以后的一个无辜旁观者,我都能察觉出那个阿诺德对雪满的意思了,别的不说,特意将一对的耳坠送出去一只……也就只有雪满他什么都察觉不到,把对方当成了纯粹的好友。

“唉。”

太宰治叹息,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我就是想感慨一下,什么才叫做先下手为强。”

他要是再拖一拖,或者说逃避自己的感情消失在雪满面前,估计自己就会和过去的所有“先驱者”一般,成为雪满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窟卢塔人无法理解太宰治的感慨是为何而出现,只是从字面意思理解,对方似乎是在自夸他刚才的挑衅?

因为雪满的寻找而缓和下去的气氛再一次凝固了起来。

“太宰,你要是太闲的话,就过来帮我一起找。”

雪满觉得在把太宰一个人放在旁边,没等他找到东西,可能两边就要打起来了——可他特意找到窟卢塔族,并不是为了打架好吗?

“好呀好呀。”正有此意的太宰治两步就跨到了雪满的身边,“我找东西可是一绝哟,不管它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找到。”

雪满向太宰治开放了空间的使用权,他和太宰一人一半,在礼物的海洋里,寻找着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的小盒子。

前者是在专心的寻找,后者却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礼物本身上:咦这个不错,以后可以买个同款送给雪满,哦这个也有点意思,我自己都想要买一份了怎么办……

或许是好运降临在了太宰的头上,在某个无意识的一瞥中,他在货架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薄薄木盒,略微费了点力气才把积压着木盒两旁的东西挪开,“我要是赶在你前面找到的话,能不能来点奖励呀。”

“什么都可以。”

雪满相当大方的说道。

“那就暂时记个账,等之后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太宰治把盒子放到了雪满的手心里,示意对方打开看,“我觉得就是它。”

雪满打开看了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耳坠上面的宝石还是和刚放进盒子里一样熠熠生辉,特别是宝石内部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的感觉,不是随便的一颗宝石就可以做到。

“阿诺德把它给我的时候,还说等我到他家拜访时,一定要请我吃最地道的美食。”

把木盒抛给了对面的族长,雪满带着怀念的口吻说道:“只可惜我来得有些太晚了,现在能够做的,也就是去阿诺德坟前上一束花了。”

拿到了耳坠的族长打开一看,瞳孔便震惊的缩了一下,他迅速的将盒子放在了祭司的面前,示意对方来判别,这只看上去精致崭新的耳坠,是否和当年祭司阿诺德留下来的那只是一对。

“等酷拉皮卡过来,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祭司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耳坠上面的宝石有多特殊她心里清楚,这所谓的等待,不过是刻意的拖延一段时间,想要晚一点承认,对面那个粉头发的男人,就是祭司阿诺德挂念了一辈子的那个人。

她从自己的老师、也就是上一任祭司那里听说过这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则是从上上任的祭司那里传下来,说是当初背负了一族命运的阿诺德,在面对族人和心爱之人的两难抉择时,他选择了前者。

从那一刻开始,阿诺德才真正的成为了祭司,他放弃了和喜欢的人一起浪迹天涯的梦想,将自己的后半生与族群相连,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

在只有族长和祭司能够翻看的笔记上,他们可以清楚的知晓这一点,阿诺德那内敛的诚挚的爱意,藏在了字里行间。即使是分别那天,阿诺德也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吐露,仅仅是给出了一只耳坠作为纪念。

或许阿诺德在等某一天,拿着另一只耳坠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那一天,直到他死也没有到来。

作为阿诺德的族人,祭司对于“月城雪满”这个人的观感是相当的复杂,因为只要看过那几本笔记,就不由得想要替阿诺德报几句不平:你到底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看出来后不愿意接受,故意装傻糊弄?

特别是年轻时的祭司,总是会幻想着,要是有一天她可以穿越时间,一定要在阿诺德还和友人一起冒险时,鼓励阿诺德去追求心上人,不要把遗憾留到闭上双眼时还存在。

不过穿越时间是不可能的,祭司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件事;岁月流转,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培养下一任祭司的身上,年少时满腔热血早就凉透,不会再影响祭司的情绪。

但是当“月城雪满”真的出现时,祭司才发现,她还是会介意。

祭司睁开了一双眼,经历过漫长时间的双眸沉淀成了暗绿色,仿佛是深冬时的雪松,沉静安宁,“外乡人,你的名字。”

“月城雪满。”

祭司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松开,她罕见的因为紧张而手心出汗,“原来你就是‘月城雪满’吗?”

太宰治的眼神晦暗起来,只是在落山后的昏暗环境里看得不太清楚。

“族长,晚饭做好了。”

酷拉皮卡提着一瓦罐的汤向祭司走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已经将情绪平复下来的马修,这人的手里拎着用宽大树叶包裹起来的烤肉,还有一兜子饭团。

“酷拉皮卡,你过来。”

祭司朝着男孩招手,“把你的耳坠摘下来。”

酷拉皮卡不明所以,放下瓦罐后立刻照做,将那枚有着磨损痕迹的耳坠摘下放在了祭司的手里,这是他在被祭司选为弟子的那天,由面前的老师亲手戴在他耳朵上的。

一只崭新,一只略显陈旧;但谁都能够看出来,这两只耳坠是一对。

或许是终于与命中的另一半相遇,宝石内部那流动的一团似乎加快了速度,变得格外的鲜红透亮。

“老师,这是……”

酷拉皮卡的表情里带着错愕,他可是在被选为弟子的那天就把藏起来的几本笔记全部看完的人,对于这耳坠的含义,他虽然不能说彻底理解,可持有另一只耳坠的人对于祭司阿诺德的重要含义,他还是能够感受一二。

“他们是祭司阿诺德的朋友。”

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下,祭司的声音悠长,仿佛穿透了在场的人灵魂,“让我们放下成见,欢迎他们的到来。”

有了祭司的肯定,族长就放下了心,前不久还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他主动的向雪满靠近展示出自己的善意,让开了身后的道路,示意他们可以进来。

杰克在短时间内感受到了大起大落,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靠在身旁的货物上努力喘气。

“真惨,饿得都站不住了吧。”

太宰治把刚送来的晚饭一股脑的塞进了杰克的手里,他走到了雪满身边,牵着对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在外人眼中秘密颇多的窟卢塔族地。

.

祭司把接待着外来客人的任务交给了尚且年幼的酷拉皮卡,耳坠在察看后就各自归还,崭新的那枚重新回到了雪满的手里。

“要是你们介意的话,我把它交还给你们也是可以的。”

雪满指指酷拉皮卡耳朵上坠着的另一枚,“成双成对的戴着会更好吧。”

“不,这是祭司阿诺德给您的礼物。”

酷拉皮卡摇头,拒绝了雪满的好意,“您就像从前那样把它收好就行,我想祭司阿诺德他,也更乐于看到这一幕。”

“……行吧。”

雪满只好把盒子重新收起来,这一次他换了个显眼的位置放下,下次照的时候更方便。

两个人在酷拉皮卡的引导下,来到了一间建造得格外精巧的树屋旁,从外表上就打败了不少他们路过的房子。酷拉皮卡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小心的将房门打开,带着雪满他们走了进去。

屋子的三面墙上塞的是满满当当的书,没有书的那一面建了个壁炉,这个时候还不到需要烧柴取暖的时间,屋子里也就没有了什么烟火气,而是纸张所特有的油墨味。

“你确定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太宰治在屋里溜达了两圈,试了试脚底地毯的软度后问酷拉皮卡,“这里可不像是普通的客人能够住着的地方。”

“老师说了可以。”酷拉皮卡回道,“况且这位月城先生是祭司阿诺德的友人,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

“稍晚一些会有晚会,请二位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开始前我回来通知你们。”

把钥匙放在了屋中唯一的方桌一角,酷拉皮卡快步离开,他把门关上后莫名的叹了口气,总觉得就这么一会儿,他就长大了不少。

“太宰?”

雪满不太明白为什么太宰要把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拿下来看一遍,只能当作对方太无聊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你要是饿了的话,我这里还有些吃的……”

“不要打扰我看书。”

太宰治摆手示意雪满不要说话,他正沉迷于阿诺德那兼具了幽默与科普性质的笔记上,根本没有时间管其他。

雪满的嘴角抽了一下,在这个瞬间,他深深的怀疑起了自己是否对太宰了解得太少。自从来到了窟卢塔人的族地,太宰已经有好几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围观群众。

吃瓜都吃不到热乎的那口。

算了,我还是自己忙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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