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托尼大概是一生也没能忘记那个早晨。
也许是太久没见到的人,也许是贪恋这个怀抱太过温暖。那个孩子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像是要抓住自己活着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轻轻啜泣,语序凌乱的在他的耳边诉说。
“为什么不留下来,为什么要抛下我。”那个孩子一遍一遍问着。
“明明说好了陪我一起长大,明明说好了以后每一年都会一起出去旅行。”
“明明说,我是这个世界最最重要的,独一无二的珍宝。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我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留下我一个人了。”
“说好要保护我一辈子,当我受困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孤身一人面对那些坏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说,你想要我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可是他们却逼迫着我走上你的道路。”
“心疼吗,痛苦吗?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点感到后悔,留下我一个人。”那个孩子带着报仇雪恨的快意,“我恨你,父亲。”
字字悲切,声声泣血,一时间托尼没敢去看【黛妮卡】的眼神,大约会是切骨的恨意吧。
托尼再次点燃一根烟,实验室的烟灰缸里已经有着数十只燃烬的烟头。他至今还能回想起,与那个孩子奇妙的初遇以及那个他从未设想过的问题。
世界和孩子,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命题,然后那个孩子将痛苦的答案摆上明面。真的不知道答案吗?他还记得那个孩子用那种悲伤的眼神,笃定的说,你选择了世界。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像是将尚未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只是想要得到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答案。
Fxxk。托尼骂了一句,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和佩珀说,自己绝对不会和他老爹一样。以后他一定会尽职尽责当一个合格的好父亲。
再看看他现在做了什么,一个人奔赴死亡,独自留下那个孩子生活了十几年,让那个孩子鲜血淋漓的活着。每一次回想起她身上的血迹,托尼都能感受到一阵细密的疼痛。
大概不会再有一个父亲,比他做的还失败了。
“嗡嗡。”有轮子摩擦过地板的声音,一个机械手臂举起一个像是魔方的正方体,出现在托尼的视线里。
“别闹了,小笨手,我现在没心情和你玩游戏。”托尼将机械臂推开。
小笨手的机械臂停了一下,随后锲而不舍的再次将魔方举到托尼的面前。
“小笨手。”这一声已经隐隐有些失了耐心,他低头看了一眼小笨手,目光在那个黑漆漆的“魔方”上停了下来。
“你这是又去哪捡东西了。”托尼摁摁眉心,将那个“魔方”拿在手里。这魔方通体黝黑,还有一角破损。他刚准备把魔方放在窗沿,来敷衍一下自家一根筋的小笨手。谁知那魔方如同活了一般,从握住的右手开始缓慢蔓延。
托尼:!
他下意识的松手,可那魔方扒得牢牢的,一点一点将自己包裹起来,就当托尼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杀伤性武器时,原本黑漆漆的表面被金红两色晕染。无比熟悉的颜色映入眼帘,托尼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看见了在透明窗户前,正昂首挺胸站立的金红色战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想起史蒂夫曾经说过的,那个孩子被他抱起的时候,身上时穿着金红色战甲的。
纳米。这个在他构思未来战甲中出现过的一种材料,只不过现阶段他还不能完美的掌控的一种技术。一时间,托尼竟不知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
他其实想过,那个孩子亲口说了恨他,却也亲手制作了属于钢铁侠的战甲。
她会是以何种心情做出这些战甲的?是自愿的还是被一些人逼迫的?
可他不敢问,他生怕自己的某一个问题,会揭开那个孩子血淋淋的伤口。这也是他最近总是躲着白榆的原因。他还没能整理好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那个如同玻璃般易碎的孩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