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
他忽然对镇国公府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淑贵妃亲自舀了满满一大罐,又用棉套小心包好了,交给心腹太监,“估计陛下还在看折子呢,去,给他送去加加补养。”、
小厨房众人都暗自替隆源帝鞠了一把同情泪,真是最怕贵妃突如其来的关心,您的不作为就是陛下最大的补养了。
那太监应了,转身要走,又被淑贵妃叫回来反复叮嘱,“都是好东西,你看着点,别便宜了别人。”
太监哎了声,反应熟练地让人心疼。
杵在角落里的洪文半晌没言语,瞅着淑贵妃的背影琢磨这可能就是世家底气吧,大门大户养出来的就是不同,连莫名其妙的自信都比旁人多些。
做完这一切之后,淑贵妃这才重新洗漱更衣,准备诊脉。
洪文现在脑子里轰隆隆跑马似的,完全控制不住奔腾的思绪,眼前不断闪现出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会儿是刚才堪称惨烈的粥水,一会儿是送粥太监视死如归的背影。
不行不行,我是个大夫啊,回神回神!
他用力往脸上拍了几下,重新定息凝神,开始记录脉案。
“三月十九辰时二刻,臣何元桥请得淑贵妃脉象强健有力,不浮不沉,来去从容,一息有四……”
洪文左右开弓记录几行之后觉得不对劲:
天呐,这人没病!
宫中竟真有如此健康之人?
难怪之前太医署众人都不着急,感情在淑贵妃这边,太医署也就是个炖药膳的角色。
淑贵妃自己也不当会事儿,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冷不防看到正双手齐书的洪文,眼前一亮,“那小孩儿,你来。”
洪文一怔,本能地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最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小孩儿?我?
淑贵妃嫣然一笑,竟令案上的玫瑰花都黯然失色。
她点点头,“是啊。”
洪文摸了摸鼻子,先把脉案吹干放好,这才乖乖过去。
淑贵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今儿头回见你呀,刚来的?”
洪文点头。
淑贵妃笑道:“你这个本事有些意思,谁教你的?想来被家里人罚抄书的时候很有用吧?”
她的陪嫁宫女听得嘴直抽抽,心道娘娘哎,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跟您似的要被罚抄书。
洪文道:“微臣没爹没娘,自幼跟师父长大的。”
“哎呦,这是我的不是了,”淑贵妃歉然道,略一沉吟,吩咐身边的大宫女道:“这么着吧,流月,把方才本宫熬的粥盛一碗来。”
洪文:“!!!!!”
他感觉自己遇到了入宫以来的头号大危机,素来流利圆滑的口齿也有几分僵硬,“且慢!这个,那个,啊对了,那个粥是娘娘特意素手为陛下熬制,微臣何德何能啊!哪里敢做这样大不敬的事情呢?”
大概流月也不忍心看着一个前途无量的小太医夭折于此,跟着劝道:“是啊娘娘,确实有些不合适。”
淑贵妃皱了皱眉,“是本宫疏忽,那算了。”
洪文立刻向流月投去感激的目光,姐姐,救命恩人呐!
那边何元桥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淑贵妃又撇下洪文,懒洋洋道:“来都来了,何太医,随便给本宫开些药吧。对了,你擅长什么科来着?”
何元桥耷拉着眼皮道:“大方脉中的男科。”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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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隆源帝的心腹太监万生心情复杂道,“淑贵妃娘娘亲自熬了养生的鱼肉粥,特意让人送了来。”
“是吗?”隆源帝从折子堆儿里抬起头来,撂开笔活动下手腕,“拿来朕尝尝。”
万生亲自捧了上前,刚一打开盖子,“……呕!”
这粥长得……挺随心所欲哈。
看清盅内鱼肉粥的尊容后,隆源帝自己也有片刻沉默,过了会儿才拿起勺子,然后想了下,又放下,干脆搬起罐子咕嘟嘟狂饮起来。
万生一张脸都皱巴成麻核桃,心道陛下对淑贵妃真是此情感天动地……
大约喝了一半,隆源帝实在喝不下了,一张嘴噗噗吐出两颗带着牙印的坚硬莲子,落在碟子里“啪啪”作响。
万生:“……陛下,要传太医么?”
隆源帝狠命灌了几口茶,一打嗝就觉得胃里泛酸。
他用力捏了捏喉头,对来送粥的小太监道:“回去告诉贵妃,她的手艺越发出色了,朕喝了之后顿觉疲惫尽消提神醒脑,又能再看几十本折子。”
等小太监一走,万生就小声道:“陛下,这剩下的,奴才就处理了?”
“糊涂东西,”隆源帝隐晦地干呕一声,怒道,“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你竟如此奢靡。”
万生噗通跪倒在地,连呼该死。
“罢了,”隆源帝大度地摆摆手,“朕看你近来颇有疲惫之态,剩下的,就都赏你吧。”
“啊?”万生人都傻了。
当日下午,宫中就迅速流传开一道消息:
“莫不是朝中要有大事发生?”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伺候陛下的万公公都累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