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人口渐多,再加上固定的平安脉和意外情况,太医署轮值的人几乎每天都要至少出诊一次。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洪文?竟然一连三天没活儿!
确切地说,是一连三天没接后宫的活,全跑外诊去了。
如果说这还不明?显,等到第三日傍晚,文?妃的宁寿宫传太医时,正巧几位当值太医都不得空,唯有一个?洪文?空着,苏院使便打发他去,谁知那来传话的宫女吞吞吐吐道:“那,那就再等等,也不是什么大事?……”
别说知道内情的洪文?,就连苏院使等同僚都觉出异常。
谁都知道小洪人缘极好,后宫几位贵主都很?喜欢叫他去跟前?说话,怎么如今竟宁肯等着也不叫他了呢?
难得来了个?伶俐孩子?,众老太医们都十分关心,明?里暗里问是怎么回事?。
偏实情不便说出口,洪文?也只好辜负大家?一番关怀之情,含糊道:“也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惹了陛下生气……”
众人一听,就都笑着安慰道:“嗨,原来是这个?缘故,你不必怕,这是咱们私底下说的:陛下虽有些小心眼,但大事?上不错的,你如今既没有贬官,也没被扣俸禄,就是无?碍,想来过不几日陛下自己消了气就好啦。”
大冷天的让这孩子?频频出外诊,鼻涕泡儿都快冻出来了,看来确实生气了。
洪文?闷闷应了。
知晓内情的何元桥捏捏他的肩膀,同情一叹。
回去的路上,何元桥就啼笑皆非道:“陛下也是,竟闹起小孩子?脾气来了。”
洪文?耷拉着脑袋,抬脚将地上一颗小石子?踢飞,看着它咕噜噜滚出去几丈远,碰到街边的路牙石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来。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算什么,你都盯上人家?的妹妹了,还不许大舅哥刁难么?只是见?洪文?闷闷的,何元桥也不再说笑,叹道:“不过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得想个?法子?打破僵局才好。”
洪文?脚步一顿,索性撩起官袍往路边一蹲,双手撑着下巴茫然道:“一时半刻的,我?也不知能怎么样了。”
若嘉真长?公主在宫外就好了。
何元桥也陪他蹲着,“既然你们彼此有意,山不来就我?我?就山,你进不去,长?公主能出来不也一样么!”
洪文?瞧他一眼,“若陛下真有此心,会?想不到这个??”
嘉真长?公主出宫本就不易,这会?儿一闹,保不齐还能不能出门呢。
不知道的还当是防狼呢!
何元桥一噎,倒也是。
两人面面相觑,长?叹一声。
回到何家?之后,洪文?胡乱往嘴里扒拉两口就说饱了。
众人大惊:这孩子?病入膏肓了!
连饭都吃不下了!
安安眼里蓄了两大包眼泪,紧张兮兮地问何元桥,“小洪叔叔要死了吗?”
何元桥:“……别瞎想。”
相思病虽然要命,但这才几天,还不至于。
洪崖挠挠头,过去拍拍小徒弟的屁股,“走,师父带你上街转转。”
原本他还想过了十五就走的,谁承想遇到这种?情况,倒不好放心离去了。
洪文?懒怠动弹,结果被洪崖拎起后脖领子?,直接提溜出去。
两刻钟后,师徒俩坐在春兰的油饼摊子?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见?他一反常态愁容满面,春兰就关切道:“小洪太医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虽不中?用,好歹还有一双耳朵,您说出来心里也松快。”
洪崖就笑,“这小子?看中?了一位姑娘,如今人家?家?里正不得劲呢。”
原来是想姑娘了,春兰也笑了,“是前?几日一起过来吃饼的那位吧?”
竟敢偷偷摸摸带长?公主来吃饼?洪崖眼睛一亮,从?桌子?下面踢了踢洪文?,“好小子?,真有你的,我?竟不知道。”
回想起当日情景,洪文?心中?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点甜蜜,眉眼都柔和了。可再一想到眼下的困局,不由苦上心来,嘴角都耷拉了。
春兰就道:“那位姑娘真是好模样,人也气派,想必是大户人家?出身吧?莫非是家?里不让?”
她是个?没见?识的,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那般出色的女郎,活像话本里说的仙女一般。
洪崖瞅了洪文?一眼,摸着下巴笑道:“也未必不让,只是那姑娘十分受宠,怕是家?里人舍不得。”
他琢磨着,若隆源帝果然瞧不上洪文?,必然不会?如此轻轻揭过,又弄些什么王母银河之类的幼稚手段。堂堂一国之君,若当真要处置谁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直接就把人贬去西南采荔枝了……
“这是好事?呀,”春兰给他们上了一张刚出锅的油饼,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又细心切成小块,“好事?多磨嘛。娘家?人重视,日后的日子?也好过。小洪太医只管放心,依我?说啊,您与那姑娘极般配的。”
当时两个?年轻人又哭又笑的,四只眼睛里满是缠绵情谊,过来人一眼就瞧得出。
洪文?垮了一整天的脸上瞬间多了点光彩,像闻见?肉骨头味儿的小狗一样猛抬头,“果然般配?我?配得上?”
春兰捂嘴笑,不禁暗想当年的自己是否也曾这样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