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振翅之声是陡然而起,持续一炷香时间,又陡然而散,未曾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只是耳边声响落下之时,甬道内突然敞亮,于行初扭头去瞧,前时还一片漆黑的前方,此时却入了粼粼银白月色。
一时间无以适应,她闭了眼不觉晃了晃,片刻才将眩晕感挥散。
“夫……子……”
胳膊被攀住,周钊远揪着她衣袖,突然咳嗽起来。
“殿下感觉怎么样?”于行初刚要伸手去摸药瓶,胳膊跟着又是一沉,那人已经拽了她衣袖垂了手去,手指划过他的耳郭,竟是滚烫。
糟糕!这人身体对毒异常敏锐,难道是烧起来了?
周钊远咬着牙口,一方面,刚刚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叫那毒虫振翅所蛊,另一方面,他自己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夫子揽在怀中捂着耳朵抱得忒紧,以至于耳不能听,单是能感受到自己心脉不稳得厉害。
无端就震颤得险些控不住,只能咳出来才作罢。
“无妨……”
于行初不放心,伸了手去探他额头,被人一巴掌拍了,毫不客气。
周钊远:“做什么?!”
“殿下似乎发热了。”
“本王还没那么不中用。”
于行初被这突如其来的横怼刺得有些失语,顿了顿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方才这前头的拦截物不一般,乃是万千带毒虫形成的虫墙,殿□□质特殊,若是沾上,怕是殿下自己也控制不得。”
周钊远冷不丁打了个颤:“闭嘴吧,听着就瘆得慌。”
其实于行初自己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而有周钊远在,她也只是板正了脸色解释:“殿下让我把把脉,再将这药丸吃下。”
“不必了。”
周钊远率先站了起来,他哪里需要吃她的药,岂非是丢了药谷的脸面。就是方才他下意识按住她捂着自己耳朵的手背,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细微的变化。
怕是夫子心里也已经麻成一团。
前边虽是通了,可是能叫那么多的毒虫累成墙的地方,万没有什么好景象。
想着,周钊远颇为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怕是染了莫须有的东西,而后才走在了夫子之前:“走吧,趁着大部队还没有露陷。”
直到瞧着他迎了月色的背影,于行初才堪堪直起身来,这一动作,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手指都有些发抖。
暗骂了自己一声怂包,于行初总归是缓过来气,走了出去。
外头是一片空地,似是林间。
只有间或风动带起的树梢哗哗响起,方才一切便如是幻觉。
周钊远绕了几步,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个洞穴,可见原本便就是有的,只不过后来又被人强行凿深了,才通向了城中客栈。
“小心!”于行初将人拽向一边,复抬手把他脑袋按了下去,顶上又是一阵细微的嗡然,不知从何处涌来的一道银白的带子,划过半空,而后落到了洞口,那银白便就一闪,成了一片漆黑。
是方才的虫墙!
前时不见还好,这一见,二人才发现那银白乃是飞虫的羽翅,展开闪了磷光,收起便就只余黑色,眨眼间,那洞口便就重新堵住。
于行初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头皮发麻。
许是因为外头空旷,那耳中震颤不大,尚且能忍过去,可这场景实在是恶心又令人混不能动弹。
“夫子知道这是什么虫吗?”
“银翅。”于行初攥紧了拳心,硬是逼着自己转过身去,动作有些僵硬,“左右该是有人驱使的,殿下小心些。”
周钊远好笑,瞧着她那拢紧的衣领,啧了一声,勾手将那紧握的拳心捞在了掌心。
“殿下做什么?!”
于行初一把甩开,对上后者无辜的眼,周钊远举了双手起来:“夫子这么凶又是做什么?夫子若是不继续牵着本王,不怕本王被虫子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