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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2 / 2)


“是不是圣上的意思女儿不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怕错过一点细微表情:“但圣上有没有心思顺水推舟,爹您也没有把握不是?”

“婉婉,我也只回答你这一次,我与今上是共过生死的情分,断无任何反心。”宋嘉平看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飞雪,“此次进京,就算圣上当真如此不顾情面,我也有法子保你们平安,无需忧心。”

“爹你多虑了,我没想什么。不过是难得有机会单独说会话,想问问爹的意思。再说,我便是真有什么别的心思,也是有心无力,爹大可放心。”

宋嘉平看了她好一会儿,也没说话,好在马车停了,有人请他们下车,管事唤醒宋珩,宋嘉平示意他先带宋珩下去。

见她目光落在许林的背影上,宋嘉平笑了笑:“不想忍?”

宋宜一愣:“爹也知道了?”没待他回答,又自言自语道:“也是,我都能看出来,爹哪能看不出来呢?”

“我若动手,这事比较麻烦。”宋嘉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不过你要是气不过,将门之女,练练胆子也没什么不可。”

他先一步下了车,宋宜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发着懵下了车。宋珩候在外头等了她好一会,嘀嘀咕咕地骂了她句磨蹭:“姐和你爹悄悄说什么呢?”

她再盯了许林一眼,忽然发觉一道目光同时也在正注视着她,往来处看去,正是沈度,心虚地低了头:“没说什么。”

晚间禁军照例包了一个客栈,宋宜略微扫了一眼,知今日之事过后,北衙必定又紧急增调了部分人手。但人虽然多了,但禁军今日在山野里冻久了,此刻都在大堂内喝小酒驱寒,她最怕的人居然也不在,她忙趁着这大好时机偷偷溜至后院,意料之中地遇上她在寻的人:“许叔,你不在前边吃饭跑这来做什么?一会儿被北衙的人发现,可不是什么理由都能糊弄过去的。”

管事一惊,将手中之物揉至掌心背到身后,这才转回头看她。

“许叔这颗棋子埋得可真深,十多年呐,您可是随我爹上过战场的,”宋宜笑了笑,“不如让我来猜猜,许叔是司礼监的人还是内阁的人?”

管事堆了个笑:“县主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老奴跟随王爷多年,一生都系在王府身上,对王爷忠心耿耿,县主无凭无据,可不要平白诬陷老奴。”

“是么?”宋宜向他走近了两步,“许叔把你方才写的密报拿出来我看看么?”

管事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将手中信纸缓缓捻碎了。

宋宜嗤笑了声:“许叔不必做贼心虚,其实也不用看,无非就是文嘉县主力劝定阳王反,是也不是?”

管事站定了脚步,眉头锁紧:“县主今日让我上马车是故意叹我虚实?”

“不。”宋宜再往前一步,“我本是真心问我爹的,可我爹虽是真的忠心,却有人日日夜夜都希望给他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县主是何时发觉的?”

“许叔当局者迷,旁观者其实清得很。”宋宜笑了笑,“许叔这一路可太同寻常了些,不过若非今日那帮人,我还不敢确定。你明明瞧着沈度在旁,还敢说那帮人是晋王的人,还不够值得怀疑么?”

“县主原来在诈我?”管事这才明白过来她话中虚虚实实,对她倒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味,“随口胡说也有可能,县主就凭这一句话断定是我?”

“一句话?”宋宜再进了一步,“许叔这一句话还真是要人命不眨眼呐。许叔多年谨慎,难得出错,今日御史在侧,竟说得出这般话,让人如何不起疑?况且你既知父亲与舅舅数年未相认,书房又如何会搜出与舅舅的书信?”

“书房非我一人能进,县主若因这般便怀疑老奴,倒令老奴有些寒心了。”

“是么?”她再进一步,咄咄逼人,“许叔可知诬陷当如何定罪?”

宋宜短促地笑了声,嘲讽之意再明显不过:“加等反坐,谋反诛已是诛九族,许叔,若是我让我爹就地取你性命,日后到了御前也没人敢说他半句不是吧?”

她没能说完后半句话,许林已扼住了她的喉咙。

那是上过沙场拉过大弓的大手,她被他掐得瞬间说不出话来,脸色一片惨白,她试图去拨开那支扼住她呼吸的手,却徒劳无功。

管事力道加大,将她抵到墙上,竟是将她整个人都半提了起来,她喘息声逐渐加重,没法子喊人,只能听他继续道:“县主不曾问过我一句为何要不信不义,我亦对不起王爷,既如此,从此两清了,县主今后……”

宋宜的指甲在挣扎中嵌进了他脖子后的肉里,他吃痛,手上力道一松,宋宜贴着墙缓缓滑下,贴在墙根处不断咳嗽,脖颈处已经被掐得通红。

管事摸了把后脖子,见有血,啐了口,接完了方才的最后半句话:“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装的了,县主今夜便是设计诈我,那也是诈成功了。老奴就先行离开一步,日后还请县主照顾好王爷,如果县主愿意,还请代我向王爷赔个罪。”

“能在北衙眼皮底下行动自如,许叔果真是司礼监的人了。”宋宜贴在墙上,喘过气来,缓缓答了他的话,“既然如此,感谢许叔多年照顾。至于赔罪么,我便不代劳了。”

许林迟疑了下,道:“今夜对县主动粗,实在是对不住,但县主千不该万不该拿王爷出来压我。县主恕罪,我就先告辞了。”

眼见着他从后院侧门悄悄溜了去,宋宜举起右手,看了眼带血的指甲缝,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在井边找了点水冲净了,又将领口掩了掩,这才回大堂。

却不想刚一进去,就碰见沈度从楼上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宋宜做贼心虚,悄悄溜回了座位,见他没跟过来,飞速扒了几口饭,找了借口先一步回了房。

她草草洗漱了下便和衣躺上了床,手还在微微发抖,只好一直咬着唇迫自己镇静,直到尝到腥咸味道,这才回过神来,听到众人上楼的声音,这才勉强放心了些。

夜里雪势越发大,客栈寒碜,寒津津的风自窗户缝隙中钻入,成了无孔不入的幽冷。她裹紧了被子,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不多时,门口有人敲门:“县主,沈大人请您到大堂一趟。”

宋宜心里一颤,装作睡着,门口的敲门声却不止,她怕吵到别人,只好应道:“我已歇下了,有什么事也请大人明日再说吧。”

“大人特地交代,请您务必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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