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刘文静甚是喜欢,笑着点点头,“倒是不假。还记得那一句?”
“莫为他人做嫁衣?”别以为刘文静没头没尾的一句李昭就不知道了。刘文静点了点头,目光落向另一边的人,宇文承基。
李昭注意到了,“宇文将军还欠着一百二十军棍,打他这一百二十棍,应该能让他躺上三个月吧?”
刘文静睁大了眼睛,很是想问问李昭这几天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宇文承基坑得这么惨。
欠下一百二十军棍,这可是能要人小命的,李昭能把人算计到这一步,了不得,了不得。
李昭道:“到了瓦岗军前,先来个一百二十军棍好,还是分几次打的好?一下子打下去,只怕把人打坏了,若是人出了什么事,宇文化及一定会找我麻烦。”
宇文化及倒是好说,李昭也是坑过的人,可是宇文述,这一位李昭还没见过,但是比起宇文化及来,那可是真正的大将军。
杨玄感兵败,就是此人平定的。她在军中打了宇文承基,不可能不引得宇文述的注意。
“李将军,长安送来急报。”李昭还在想着此事应该如何是好,结果倒好,长安送来急报,李昭接过也不说下马,直接在马背上看了起来,看完也是傻眼了,“宇文述大将军去了。”
刘文静也没想到长安送来的会是这样的消息,也是满脸惊色地看向李昭,好像想确定李昭说的是不是真的?
“祖父。”还在想是不是真的,那边的宇文承基已经哭喊了起来,人更是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李昭……
都哭成这样了,人也给摔了,事情假不了。
李昭没办法,虽然看不上宇文化及父子二人,但是宇文述如此的真英雄,李昭也是敬之的。
“宇文将军。”李昭走了过去打招呼,宇文承基哭得甚是伤心,李昭道:“还请宇文将军节哀。”
“请宇文将军节哀。”一声声说着,宇文承基却哭得更伤心了。
李昭虽然不是很想扎人的心,也得问清楚一些话,因此开口问道:“不知宇文将军可要回长安奔丧?”
家中的老人去世,当孙子的总得要回去送送,李昭问来其实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顺口一言。
没想到宇文承基闻方却抬起头看向李昭,活似李昭是杀死他祖父的人?
李昭那叫一个冤啊!
却还是看着宇文承基,她要对付宇文化及和宇文承基不假,却不曾与那位大将军结过仇,也说不上跟他动手脚,而且公文明明写得很清楚,宇文述是病死的,那跟李昭有什么关系?
宇文承基道:“末将自然是要回去的。”
回去就回去呗,你这看着李昭的眼神好像在说要找李昭报仇似的,几个意思?
李昭心里也是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又都消散了,“那就不送了。”
怎么说也是家中出了丧事,才失了亲人,就算有些失态也是理所当然的,李昭不与他计较就是了。
“走。”宇文承基本来是想发一通火的,结果被李昭几句轻飘飘的话说得火没发出来,反而还攒着了。
李昭也不拦着,倒是宇文承基这一走,刘文静道:“怕是要让三娘子失望了,想来不用多久,宇文将军一定会回来的。”
听听这笃定的语气,李昭不接话,“管他回不回来。”
不回来李昭要办事倒是好办得许多,就算是回来了,李昭也不怕一个宇文承基。
“他要是不回来,我那一百二十的军棍岂不浪费了。”李昭还是记得她的一百二十军棍,这可是宇文承基欠下的。
“怕只怕人要是回来了,你这一百二十的军棍也没有了。”刘文静凉凉地提了一句醒,引得李昭一眼看了过去。
刘文静道:“要知道陛下为何派了此人前来。虽说是副将的身份,却也是监军的身份,监督你这位大将军的。”
“朝中那么多的臣子陛下哪个都不派,却指了这位,既是因为李家与宇文家有仇,也是因为宇文承基与三娘子有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娘子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君王要的是平衡,为了达到平衡可以做出多少事来,谁都不敢想。
不就是祖父去世而已,也可以用着宇文述去世一事,求得杨广一个恩典,免了这一百二十的军棍吧。
李昭摇了摇头,“这人啊,主意真多,也不怕算计得太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三娘子的心思也不少,你就算不愿意多算计,处于你的身份也得多算,这是定数。”刘文静不客气地指出李昭也是一个多心的人。
李昭道:“行吧,在宇文承基回来前,很多事我们都可以准备妥当了。”
这一点刘文静不否认,李昭下令大军继续开拔,将近十天的路程,终于到临近瓦岗军所在的城池。
“李将军。”这一次李昭还是选择不进城,而是守在外面,这个地方李昭也是特意来看过的,易守难攻,而且站在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远处所谓的瓦岗军安营扎寨之处。
她是不进城,还是有人出城来与李昭见礼的。
李昭一眼扫过那人,客气地询问道:“有何事?”
“李将军远道而来,下官等想为李将军接风洗尘。”来人倒是满脸笑容的朝着李昭客气地说话。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不必。诸位若是还不知道李昭是个什么样的人,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李昭话说得拒绝人好意的态度表明了。
来人没想到李昭如此不客气,而且明摆着表示不愿意进城跟他们套近乎。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你们要是真想谢谢我,家里的粮食要是挺多的,倒不如捐一些,到时候我一定上表请陛下为你们记功。”
李昭这一提醒,引得来人一脸懵地看向李昭,不太确定李昭说的是真的?他们需要杨广记他们的功?
别开玩笑了好吧!暗自给了李昭一个白眼。
却也因为李昭这一句确定了李昭跟他们不是同路人,既然不是同路的,假意套近乎了一回,她都不领情,就当作往后都不需要与李昭套这个近乎了呗。
想明白这一点,来的人回去也就这么跟城里的人说白了,至于李昭说的给她送点粮草什么的,全当作没听见。
“一来就与世族们交恶,三娘子就一点都不担心?”刘文静听了一耳朵,李昭道:“像他们一样尸位素餐?”
刘文静一咽,那自然是不能的,若是李昭也跟他们一样了,他还来这一趟做什么?
“既不能与他们为伍,还与他们纠缠不是浪费时间?”李昭这又一问,刘文静无可反驳,与他们纠缠确实是浪费时间。
像他们这样的人整天无所事事的就想着怎么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利于自己的家族,从来不会想百姓们。
李昭此来的时间也不多,三个月的时间都过去半个月了,她就剩下这点时间,打不打瓦岗军呢?
她还在想这个问题,得知她已经带了大军前来,里面的瓦岗军就她安营扎寨的地方已经讨论起来。
“这位李昭将军虽是位女郎,这安营扎寨的地方便可见不寻常,从这里可以看清我们瓦岗的举动。”
乍然听到李昭安营扎寨之处,这不已经马上点出来这个地方究竟如何。
“那又怎么样,我们也不如一个女郎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女郎。其虽年幼,却是有真本事的人,接二连三攻下高句丽的城池不说,就是在百姓的心中,也颇有些份量。洛阳告急,彼时杨玄感叛乱,隋军连兵都征不到,还是这位女将军打出自己的名号,随后迅速征得几万兵马。”
“杨广残暴,几次三番平乱之后坑杀百姓,却是这位有先见之明,洛阳城的危机一解,赶在杨广回到洛阳前将所征之兵,还有俘虏的百姓全都放了,更将从杨玄感处得来的粮食尽发于百姓。虽说粮食是不多,却也是一份心意,百姓要的也仅仅是为官者的一份心意罢了。”
李昭做的事,果然都叫人摸透了。
“从听说朝廷选下这位前来征讨我们开始,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可是劲敌。”
一个温雅的男子开口细说李昭的所为,也道破自己心中的担忧,也是想让兄弟们都心里有个数,万不能再像以前对付那些隋将一般不把人放在眼里。
“那现在怎么办?”听起来李昭很是麻烦,要对付也不好对付,就说说看,接下来他们得要怎么办才好?
还是那位儒雅的男子道:“等,以静制动,在那位没动之前我们都不能动。”
“可是我们的粮草并不多啊。”要是有得吃,等个十年八年都好,偏偏他们没有粮食,等啊等,他们能等得,兄弟们可等不得。
“那也得等,看看情况。这位女将军足智多谋,天下皆知,可是未曾与之交战,我们都摸不透她的为人与传说有何差别。冒然出兵,于我们不利。”虽然大家都想去取来粮食,可是来了一个人,还带了几万的兵马而来,若是不先摸清楚李昭的套路,他们接下来怎么对敌?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能冒然行事。”
打仗又不是打架,就算是打架也得先试试对方的身手,确定自己可以打得过对方才成。
“报,大当家的,城外来了一个女郎君,自称是隋将李昭。”就在他们商量着要怎么以静制动时,有人来报李昭来了,吓得在场的人都顿了半响。
“她带了多少兵马前来?”询问来报的人,想知道下面的李昭是不是举兵而来。
“就几个人,除了一个男人,其他还都是女的。”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李昭来了是来了,带的人也不多,看起来不像是找麻烦的。
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年长的问道:“人都来了,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这位正是他们的头头翟让,一旁的人皆觉得李昭来都来了,不见见也说不过去,一道跟着去了。
李昭确实没带几个人,也就是飞云、灵韵还有一个王道罢了。
此时立在瓦岗的城下,听到动静便知是瓦岗寨的人来了,抬起头看到好几个人,据她所知的消息,前面的这些人都是瓦岗的重要人士,客气地见礼道:“李昭见过诸位。”
倒是个有礼的,一干人本来正色以对,还在想要怎么对付李昭好的男人们都微微一顿,也跟着见礼,“李将军有礼了。”
李昭朝着他们笑了笑,似乎在想着什么,等他们礼毕,李昭又再一次笑了,“看诸位的神情是想不到我会来。”
端是明知故问,她来这一趟也不是随便来的,不就是想来看看眼前的这些人,想知道因何他们的人并不多,却敢在永济渠劫夺往来船只,人是发展得越来越多了。
“说来,你们相信自己可以推翻大隋?”客套完了,李昭问起此惑,引得一干再一次露出了惊色,不解李昭怎么会问出这么直白问题来。
“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无论可与不可,我辈都要为之。”上面有人答之。
李昭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甚佳。”
最后算是称赞,可是听着她这一赞啊,上面的人都在想,李昭这是想干什么?
李昭倒也没让他们多想,只是冲着他们再一次开口道:“可是你们没粮了啊!”
一语道他们眼下的困境,是啊,他们确实没粮了。
“一直以来虽然你们看起来还是挺上进的,为了让跟着你们的兄弟过上好日子,可是眼下的天下,哪里不缺粮食,哪里都缺,也就是说任你们再怎么抢,怎么夺,缺的粮食还是缺。”
“如你所言,你也缺粮食喽。”没理由任由李昭步步紧逼,他们不以回敬一二。
“不错,我也挺缺,我养的人比你们多多了,我缺的粮食自然也比你们多多了。”李昭这老实承认事实,更叫人摸不着头脑,李昭跑来就为了让他们各自掀底吗?
那这掀完了底之后呢?
“翟让大当家的,单雄信,徐世绩,还有一个王伯当。”李昭一一将他们名字说出来,“论智谋的话,你们之中最好的应该是徐世绩吧,王伯当,我记得李密是你的老师,说来李密现在何在?”
点了他们的名字后又说起了一会李密来,听着一干人更是一脸不解,李昭说话看起来没关系,却将他们的底摸得一清二楚,好像早就等着与他们见上一面。
“李将军说了那么多是想劝降吗?不妨告诉李将军,像我们这些人,宁死不降。”说来说去弄不清楚李昭意图,那就不说了,还是直接告诉李昭,别管她想说什么,要是想劝降就走吧。
李昭摇了摇头,“若是轻易肯降者,降我,我还担心有一天反了我呢。你们都是英雄豪杰,我可不认为自己凭着一张嘴就能说动你们,让你们降了我。自视甚高,不可取,不可取。”
……一群人很是想问问李昭,那你来干什么?
你既然不想来劝降,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看他们?
“未知李将军何意?”一直都弄不清楚李昭的意图,连劝降都不干,李昭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就是想破了脑门也想不出来。想不出来,便直接问吧,问明白总还行吧。
李昭分外随意地道:“就是来看看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此言还是他们刚刚说起过,现在听着出自李昭之口,总让他们觉得另有所指,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
“我与朝廷有约定,三个月内要平定你们瓦岗,三个月的时间可不剩多少了,我若是不来看看你们,那怎么行事?”
李昭连跟朝廷约定的事都能说出来,更叫他们奇怪了,因此看向李昭,还以为李昭会有其他的话,可是李昭却与他们见礼,“人也见着了,话也说着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