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打理,一天两天的没人管府里的事,府里乱不了。”李昭不以为她这小小的公主府,只是一两天没人打理能出多大的事,而且外面还有兵马看着。她本就是要把人关起来,关得里里外外的人都惊慌。
怎么也没想到李昭会如此行事,内侍还想再说什么,李昭盯着他道:“旁人都不急,你也不需要急。”
这一下午的没有人敢问李昭的行事如何,但是眼前的内侍接二连三的开口。
“你以为你是皇上派来的人,你就代表了皇上?”李昭的话一落下,内侍就算心里再犯着嘀咕,此时都跪下了。
“奴不敢,奴无此意。”以为自己代表皇上,要是李昭直接把他提到李渊的面前,李渊还能为着一个要拨给李昭用,却一再质问李昭的人问罪李昭?
怕是眼前的这位会死得更快吧!内侍不蠢的,要是一个蠢货也万不可能活到今天。
“你知道你来我这公主府是做什么的?”李昭坐在这里听他们一个个自报家门,把自己从前的事说完,也是为了心里有个数,知道接下来如何管着下面的这些人。
面前的这位内侍啊,敢一再开口,一再问李昭,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是李渊送来的人,以为李昭会看在李渊的面子上给他几分薄面,恃宠而娇,是不是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李渊是李昭的亲爹。
“是皇上让奴来伺候公主的,因着奴在宫中呆了多年,最是清楚宫中的规矩。”内侍额头的汗落下来,早就听说李昭不是一般的公主,想拿对一般的公主态度待她,想得倒是挺美。
“是啊,你是阿爹派来给我用的人,不是来教我怎么做事的人,府里上上下下,在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你来管,可是你来管,我这府里的事,住进来一个什么人怎么外面都传遍了,还闹到卫王的头上,直言那是卫王喜欢的人。”李昭一直没有发火,她费了些时间查,终于查到窦氏听说的话从哪里传来的,当即变了脸色。
内侍战战兢兢,想要解释的,李昭道:“因你是阿爹给的人,我不与你问责一个掌府不力的罪名,这还不够?”
“公主宽厚,是奴不知礼数,请公主恕罪。”一听李昭提到府里的事传到外头,内侍当下心惊不矣,可是同时明白一个道理,李昭是要肃清公主府,不管外面怎么样,在她的公主府里,她不想传的话,不想让人知道的人,没有人可以传出去。
李昭道:“你想端架子,想提醒我你是阿爹送来的,但你最好明白一点,阿爹送你来给我,不是让你给我摆架子的,而是要你帮着我把府里的事理清楚。如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往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我,我送你回宫去。”
送回宫是什么下场还用说,内侍立刻俯首告罪道:“奴再也不敢,再也不敢,请公主原谅奴一回。奴往后一定好好办差,不负皇上重托,公主信任。”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就很好,起来吧。”李昭仅仅是为了让眼前的内侍明白一个道理,她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主儿,下人于她的用处是听话办事,忠心,若是没有这些,她可以不要。
内侍接二连三被李昭那么骂,早就没了原本的底气,他以为的底气是李渊给的,可是李渊会为他一个奴才和自己的女儿闹翻?
再说了,李昭为什么想肃清公主府,不正是因为他治下不严,让外面传出那么多流言蜚语,这些事还扯上李玄霸,李昭没有问罪于人,只是要肃清公主府,把传话的人找出来,已经是手下留情,给他一条生路。
他还想在李昭的面前冲着李昭指手划脚,还想让李昭把他当祖宗一样的供着?
李渊要是在这儿怕是也得问上一句,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敢起这样的念头?
内侍早在李昭坚持一步不退,一步不让的情况已经明白,李昭不仅懂得行军打仗,就是内宅里的事李昭都清楚,想要装懂来糊弄李昭,不好意思,李昭不吃他们这一套。
“把人都送回去!”李昭并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要把人押回去的意思,发话让人都去办。
立在旁尽听李昭差遣的将士应下,冲着府里男男女女道:“请。”
一个请字还是客气的,内侍这样李渊送来的人李昭训起来都不曾留情,他们之中多少是旁人的人,又都是暗坏鬼胎的人,要是不想让李昭拿了话头将他们全都打发了,自该安安份份!
所以说,这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李昭表现得强势,府里的这些人再想仗着他们的来历,拿他们身后的人来压李昭,门都没有。
“把他们的来历查得一清二楚,哪些人可以留用,哪些人不能,尽快查清楚。府里宁可没人伺候,也不能留下存有异心的人。哪怕这座公主府我不长住,这都是我的府邸,必须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李昭就这么样的要求,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家都管不好,还能管哪里?
“诺。”飞云等人皆应下,李昭能有本事让襄国长公主畏惧得不想开城门也得开,她是不管明里暗里都不缺人。
想查清楚一干人的来历,在有他们的话说明来处,很快飞云就把人分类送上来,可用的,不可用,谁家的人,又有哪些还没查清楚的人,列得一清二楚。
李昭看完道:“可用的人留下,旁人的钉子,或是那些没查清的人,全都送出去。什么理由都不用。”
没错的啊,李昭不想用人就是连理由都不需要给人,她想不用就不用!
“这会不会让人拿到把柄参公主?”飞云提醒李昭,想让李昭悠着点。
李昭低下头一笑,“我就是等着人参我。”
世族们太不老实,手伸得太长,李昭正愁找不到理由和他们开上一战,让他们都能学得乖一点,君臣之别,世族再想拿应付杨家人那一套来应付李家的人,不成!
“皇上那里?”飞云是想提醒李昭要是在这个时候动手,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李渊,父女通一通气,总好过李昭一个人来吧?
“不好,阿爹一向宽厚世族,多少官都是前朝留下来的,要是让他知道我有意挑事,还想跟世族闹起来,他会第一个不答应,还不如不告诉他,等我做好,世族都闹大,不动手不还手都不行,他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皇权与世族相争,这是必经之路,不管谁都拦不住。
李渊年纪不小了,只想求稳,尤其现在天下未定,各方势力还没平定,李渊更会想团结一致对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得世族们动手,这会让李渊不安。
“比起对世族的了解,阿爹自是远胜于我,正是因为如此,阿爹对世族的忌惮也远胜于我,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想跟世族动手的!”李昭知道飞云都想劝李昭什么,可是李昭也有自己的想法,世族啊,就是现在都得压着他们,否则等到天下大定,他们更会专心对付李氏,分李氏的权以利己。
“傅先生。”李昭是在书房和飞云她们说起接下来要办的事,傅臻一天都没露脸,李昭来的时候去过傅臻的院子,却被告知傅臻出去了。
李昭都不知道傅臻去了哪里,旁的人更不会知道,李昭倒是无所谓,便总有人担心的,飞云就是其中担心的那一个。
外面传来叫唤声,都是清楚傅臻在李昭的心里是何地位的人,没有一个敢拦着傅臻进来。
傅臻道:“你这是一来公主府就想闹出大动静?都要大婚还不能安份些,你是想如何?”
“先生坐。”李昭请傅臻坐下,至于她这不安份的事。
“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安份,我会老老实实的情况下出手,正好打得人措手不及,有什么不好的?”
李昭挺好奇傅臻出门做什么的,可是傅臻不说,李昭本着先生不说绝不问的总结,并没有多问。
傅臻坐下,抬眼扫过李昭道:“皇上不想与世族交恶,因为现在天下未平,这一点没有错,你就算想收拾世族,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适得其反。”
“好!”李昭答应着,她就是想给世族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李昭不是好惹的,往后见着李昭还是躲远些的好!
要是世族不找李昭的麻烦,李昭就能专心对外。
“莫想你能一次就让世族老实,若是世族那么好对付,也不至于世族能一直屹立不倒。”李昭打的什么主意傅臻一清二楚,可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她可以告诉李昭,她想得倒是挺美的,事实却不会如她所愿。
李昭摊手道:“那也要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行还是不行,万一要是试成功了不是很好?”
“你就没想过要是惹急了世族,你会怎么样?”傅臻冷冷地提醒,想给李昭浇下一盆冷水。
“无非是他们联合外人一道对付我们李家。可是先生,你是知道的,他们现在就算看着好像称臣了,他们私下的人有多少跟外面的人联系?”李昭并不觉得会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后果,世族从来不会让自己在一颗树上吊死。
“让他们出手,让他们和我斗起来,多好啊,正好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李昭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她把人带回来,连个脸都没让人露,世族却还是让人传出,这是李玄霸心仪之人的话来,这是世族向她下战书了,不回敬一二岂不显得李昭怕了他们?
“玄霸自回长安以来一次公主府都没来过,更没有见过先生院里的那位,还能传出与玄霸有关的事来,要说不是有人有意为之,想挑起什么事,先生相信?”李昭问起傅臻来,傅臻要是能信才有鬼。
“把人关在院里,到时候回幽州的时候一并带上就是。”傅臻不是不同意在这个时候挑起事来,毕竟要是挑得越大,到最后闹得越大,世族的人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知打着什么样的歪主意。
“你要大婚了,在你的大婚之前,谁也重不过你。”说来说去傅臻是着紧李昭,不希望李昭的婚事横生出波澜。
“先生着紧我的婚事,天下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不管闹出什么事来,每一个都会粉饰太平,就为了让我婚礼可以举行,完美的举行,世族们就不会看透我们这点心理?”李昭这逆向思维一问出来,傅臻拧起眉头。
“襄国长公说,她眼下可是世族的首领,虽然她是开了长安城,献上玉玺不假,可她还是恨我,恨李家的吧。”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昭提起襄国长公主,那位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怕是一直都在盼着李昭出什么事来,好看看李家的笑话。
李昭脸色凝重地道:“故,不管是多小的事,我们都要查,不能给人半分的机会。我最担心的是她要挑起我们兄弟相争,这世上最大的敌人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
傅臻何尝不懂这个道理,这种事,她又不是没有做过!
李昭那么提起来,傅臻的心都悬起来了,“大唐如此勾心斗角,非是久留之地。”
倒是想清李昭打的另一个主意来,自己开创一个王国,依李昭的本事完全有可能,大唐要是一直斗下去,没有一刻安宁的,倒不如自己出去开创一个王朝,反正李昭能做到。
“现在不行,将来要是看外面的人闹得大唐不得安宁,倒不如收下,我也当当一个女皇,有了与大唐皇帝平起平坐的资格,好些事才有份量。”李昭想得够长远的,傅臻道:“你也怕。”
“谁不怕,骨肉相残,兄弱弟强,若是从前的李家倒不怕,大不了分家,让强的那个出去自己闯就是。成为皇家,这是皇位之争,真要是争起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世族们必会不留遗力的挑拨,我哪怕不想掺和,他们也会让他们先斗起来,我也得卷入其中!”
虽然现在看起来李建成好像想明白了,摆正一个做太子的态度,往后却未必能一直如此!
“算了算了,你都这般说了,想以你一己之力,将世族的恨意全都吸引到你的身上,就为让你的兄弟们不必再因他们的挑拨而起异心,虽然很危险,却也随你。”傅臻还是最了解李昭的人,李昭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立刻明白了!
“还是先生知我!”朝着傅臻作一揖,傅臻道:“他们未必会领你的情!”
“那有什么关系,我做我想做,我该做的事,他们将来纵是怨我也罢,恨我也好,都没关系,更莫说想让他们感恩了!”从来没想过让人感恩的李昭,仅仅是去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傅臻伸手抚过李昭的头,“这样就好,人此一生求得无愧很难,尽心尽力去做就好。”
李昭终于得到傅臻的认可和支持,别提多高兴了,“这些话我都不敢跟阿娘说,就怕她担心。先生能支持我,我这心里有底气了。另外你看看我在府里定的规矩。”
想让公主府水泼不进,针插不入,李昭还得把规矩定下,一应章程让傅臻看看。
看样子李昭在等飞云去查实今日府上的人说的那些话时,人也没闲着,一张纸上满满都是规矩,傅臻看完没能忍住地笑了,“你是把府里当成军营了?看这立下的规矩?”
“府里要是真如军营一般有什么不好的,凡事都有章程,再有牵连,两人为一队,上面的人就要管好下头的人,否则下头的人犯错,一应都由上面管事承担,就是让人帮我盯着,多好!”李昭是想省事,把要操心的事全都分出去,让人帮她想,帮她操心,多好!
傅臻道:“你这一套要是真能做得好,理该送进宫里给皇后。”
提起窦氏来,窦氏才是操心最多的人,而且宫中的关系复杂,有了这一套一套的章程,责任分担出去,只管负责看结果,结果不满意只问负责的那个人,确实能省心许多。
“等我试好,有成效了就送到阿娘那儿。”李昭从来如此,不是自己试好能做成的事,李昭才不会一做就闹得人尽皆知。
“拿去让人抄上一份,帖在各处,命人讲解,让府里留下的人都知道往后该怎么办差。”李昭跟傅臻说完,即让飞云把这些内容拿下去让人抄,抄了还得给人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