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长公主就像没有看见,今天虽说襄国长公主不是穿着红衣前来,却是一身黑衣,让人想起她还在孝期,为着杨广守孝。
杨家的人啊,几乎没有到此的,看到襄国长公主,让人一时间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襄国长公主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径自走向李昭的宫殿,见到窦氏时,襄国长公主亦是面色如常地道:“皇后。”
礼见到了,窦氏朝着襄国长公主抬手道:“公主不必多礼,没想到长公主会来。”
态度倒是和从前没有什么差别,可是身份的转变,各自都明白。
“我来看看阿昭,她就要大婚了,有一份礼物相赠。”襄国长公主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并不受欢迎,那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她,她要来也没人能敢的拦着不让她来。
“长公主请。”当皇后的见着一个公主都能如此客气,一群人看着眼前的情况更多的在想,李氏得来的天下还没坐稳,所以就算襄国长公主只是一个前朝的公主,李家的人也得是礼遇有加。
“有劳。”窦氏客气,襄国长公主总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与之轻声地道一声谢即准备进去,一人与窦氏道:“这位穿着这样的一身衣裳进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虽说是询问之意,其实就是担心襄国长公主这一身黑的触霉头。
“两家本来还是姻亲,她敢穿着来,我们也不怕。若是她有触人霉头的本事,隋怎么会亡。”窦氏见解非凡,一番话说来,听着的人一想也是那么个理,要是襄国长公主有这样的本事,何至于令大隋亡了。
“皇后不进去看看?”虽然说是那么说,不担心襄国长公主,可是襄国长公主既是前朝的长公主,也是大唐的长公主,大唐对她的礼遇从长公主的称呼可见,要是襄国长公主找起李昭的麻烦,大喜日子,李昭还能跟她翻脸?
窦氏才从屋里出来,摇摇头,“没事,阿昭能应付得了她。”
从前势不如人的时候李昭都能应付自如,更别说现在李昭都成大唐的公主,手握大权在手,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能说窦氏想得开,也了解自己女儿的本事,并不认为哪怕来者不善的襄国长公主能拿李昭怎么着。
窦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也没什么可置疑的,窦氏还是与其他前来道贺的女眷说着话,面上的笑容不减。
她生了四个儿子,只有李昭一个女儿,谁都明白她对李昭的看重,天底下的人,看在李唐起势甚大,而李家的子女一个个都有真本事,此时李昭这个握着北地几乎所有大唐兵马的人,必须想在大唐沸的人都得给李昭面子的。
宫殿中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襄国长公主寻到李昭的宫殿,此时宫人已经在给李昭更换喜服,傅臻本来坐着看的,感觉到襄国长公主的气息,一下子抬头看过去,正好与襄国长公主碰个正着。
“长公主。”傅臻还是一如当日,见面客气地询问候,却似是无声地询问着襄国长公主的来意。
“李昭与苏烈大婚,说来他们的婚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因此,我想着总得来送一份礼。”襄国长公主并不忌讳地说明,看清李昭换上的礼服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这一生未嫁,即是不想,也是因为没能碰到一个让她愿意嫁的人,李昭好福气,至少她碰到她愿意想嫁的人。
傅臻道:“想来这份礼一定很大。”
“正好是解决这几日的一些事。”襄国长公主说来,傅臻眉头轻跳,谁也没想过让襄国长公主送他们什么样的一份礼,可是襄国长公主送来了,说起这几天的事,这几天的事不少,哪一桩随便拿出来都能搅得大唐不得安宁。
解决完这几日的一些事,襄国长公主还是好意?
李昭早就注意到襄国长公主了,只是在更衣,就算看到也没办法过来打招呼,只好放一放。
“长公主。”衣裳穿好,李昭总得来打个招呼,襄国长公主点点头,“很漂亮。”
不仅是漂亮,以皇后的袆衣为制作样式,穿在李昭的身上更显得端庄秀丽,雍容华贵。
李昭笑着道:“长公主过奖了。”
倒是一副受之有愧的意思,襄国长公主道:“这是送你的大礼。”
作为一个就是为了送礼才来的人,李昭看到那一个小盒子,只比巴掌大一些,里面能装些什么?
李昭伸手接过,“能现在看吗?”
“我是不建议你现在看,要是你想看也可以。”襄国长公主把自己的意思说明,可是如何选择在李昭。
李昭不是一个习惯等事后再看的人,礼物嘛,还是送给她大婚的礼物,李昭岂有不看的道理。
“长公主如此说来,那我便先看看。”李昭说着打开了盒子,正好行来想让李昭回去上妆的宫女看到盒子上的东西竟然发出一声惨叫,外面的人听到突然而来的惨叫都惊住了,窦氏连想都不想地转身就要进去。
李昭已经将盒子盖上,一眼看向惨叫的宫女,宫女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跪下与李昭赔礼地道:“公主,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事,起来吧。”李昭一个见惯场面的自然不会被一根手指吓到,可是宫中没见过血的宫女要是想吓她们就是小意思。
“怎么了?”窦氏走来,着急地询问起李昭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把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小,是我胡闹了。”李昭把盒子收入袖中,挥手与宫女道:“没什么事了,下去吧。”
宫女以为自己失礼必是讨不了好的,大喜的日子她却叫得如此凄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没想到李昭并无怪罪之意,还让她下去,宫女想到要是她这一下去还会被人处置,立刻冲着李昭道:“奴婢失礼,请公主恕罪,原谅奴婢一回,奴婢以后再也不了,请公主让奴婢伺候你。”
要是这个时候她下去,虽说李昭没有怪责她的意思,下面的管事却不会饶过她,若是不想死在这深宫中,无人知晓,她自该捉住机会。
李昭不计较她的失礼,还为她开脱,她能赌的就是李昭可以善心大发,将她收在身边,如此她才真正可以逃过一劫。
说明不会计较宫女的失态,没想到宫女却自荐想在她的身边伺候她。
想到就算她不怪罪,下面的人却未必以为她是真不怪罪,李昭一笑,思量眼前的女郎这般的反应实属敏锐,李昭没看清人的脸,此时有些意动,抬手道:“抬起头让我看看。”
宫女闻之心下大喜,她赌对了,真的赌对了!
缓缓地抬起头,宫女也得以看清李昭的面容,早就听说李昭长得好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在打量李昭的同时,李昭也在打量着她。面容清秀,额头上带着几滴汗珠,看样子吓得不轻,最难得的是一双眼睛宛如一汪泉水清澈见底。
此时看着李昭充满哀求,有着极强的求生欲。
“长得挺好看的,我的头是你梳的,梳得很好看。那就看在你头梳得不错的份上,我与阿娘讨你。阿娘,把她给我成吗?”李昭既然有意,当即问起窦氏来。
“你既然想要就带去,只是今日不成,等你明日进宫请安再说。”窦氏自知事情没有李昭说的那么简单,可是李昭想要一个人,窦氏看着心里大致有个底,却得再查查,她给李昭寻的梳头宫女不假,究竟合不合用,她还得查仔细。
“好,都听阿娘的。”李昭没意见,窦氏是谨慎为重,她只要配合就好。
“啊,你叫什么名字?”想要用人,总得问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吧?
李昭问得更叫宫女心中的大石落下了,“奴婢月和。”
“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奇怪,月和,月如何和?”听着名字李昭如此评价,自称月和的宫女答道:“月不如和,故盼能和。”
正是因为不可能的事,所以才会盼着能够达到。好吧,李昭明白了,一眼看向飞云,飞云立刻明白李昭的意思,人,既然李昭想要用,窦氏要去查,她也同样要去查查。
飞云立刻吩咐人下去办,窦氏冲着李昭吩咐道:“别再捣乱吓人。”
一声惨叫的,多少人听到心里升起无数的想法,窦氏指着李昭,让她把话记下。
“是,阿娘教训得是,我都听见了,保证不会再犯,请阿娘放心,放心!”声声让人放心,窦氏倒是想放心的,能放?
余光看到襄国长公主,虽说她是不想怀疑襄国长公主会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闹事,但是现在看起来方才的惨叫还是跟襄国长公主有关,或许是跟她送的礼物有关?
“好了,没事,没事了,诸位都请往外去。”窦氏生怕李昭这里出了什么事,着急的进来,一群听到叫声的命妇全都一道进来,却没想到什么事都没有,让好些盼着能出事的人一顿,大失所望。
窦氏请着人出去,这里还是让李昭好好梳妆吧。
“长公主何意?”等窦氏带着人离开,李昭直接地问襄国长公主何意?
“有人敢把手伸得太长,连我都栽赃上,我又怎么能放过此人,送你一根手指,人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要?”襄国长公主想到有人竟然栽赃她,气不打一处来。
虽不可否认她是想让李昭死的,可是却没想把李家李昭的兄弟们全都一网打尽,真做到这个份上,怕是接下来李渊什么都不管就会跟杨氏同归于尽。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襄国长公主从来不做。
没想到她不想做的事,还有人想把事栽到她头上,这就更让襄国长公主生气了。
李渊让苏烈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襄国长公主,就是想看看襄国长公主的反应,李渊对李昭他们四人被行刺的事持怀疑的态度,不是说尽信苏烈发现的线索所指,动手的人是襄国长公主人,却也持怀疑的态度。
襄国长公主恨李家夺了天下吗?说恨是可以说是恨的,要说不恨,也能说是不恨。
杀人的动机襄国长公主有,而且要不是苏烈派人盯着襄国长公主,行事如此利落,襄国长公主不仅可以杀了人不暴露自己,还能让人半分都怀疑不到她的头上。
李渊让苏烈去告诉襄国长公主,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在他们都查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人参与刺杀一事的情况下,让襄国长公主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襄国长公主证明不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证据送到李渊的手里,同样说不准吧。
襄国长公主是一个顶顶聪明的人,李渊一让苏烈前来说明来意,立刻懂得李渊的意思,但是这样算是不错吧,至少李渊没有因为刺杀一事涉及他最出色的四个儿女而不管不顾的将襄国长公主下狱。给她机会,她就要捉住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啊,为什么长公主不把人送到我阿爹的手里?”李昭虽说好像不应该为襄国长公主把人送到她这里而奇怪,却更想知道,为什么襄国长公主把人送到她这里?
“送到你的手里比送到陛下的手里更安全。”襄国长公主说明,李昭无可反驳。
李渊手里有多少的人,而李渊信得过的那些人里,有多少是真正可以信得过的,若是走漏消息,人要是死在襄国长公主的手里,是不是还能说是襄国长公主杀人灭口,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啊,襄国长公主得多做准备,至少事情没有完全的弄明白前,比起其他的人来,李昭更叫襄国长公主信任。
“好,人交给我的人,你查到的证据也全都交到我的手里,我保证事情与你再无干系。”李昭爽快的答应下,襄国长公主送人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要可以证明完了,其他的事与她再无关系。
襄国长公主要的就是李昭这一句再无干系!
“好。你今日大婚,人是现在给还是等明天?”襄国长公主还得再问起这点,李昭闻之道:“长公主送礼给我,我怎么能改日再收,人和东西交到我的手里,长公主放心,我也放心,大家都能放心,多好的事?”
笑盈盈的样子,襄国长公主敢送的礼,李昭岂有不敢收下的,至于襄国长公主到底有什么旁的打算,李昭压根不在乎,反正现在着急的人是襄国长公主,不是她。
襄国长公主应下道:“好,你安排人去提人,我让人把人给你。”
“好,飞云,你去安排。”李昭二话不说地吩咐下去,刚回来听了一耳朵的飞云应下,襄国长公主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那女子明白地福福身,请着飞云往一道去。
“你什么时候把言和放回来给我?”说到人,襄国长公主想到了一个人,言和,此人可是襄国长公主的心腹,可是李昭在起事前把人扣下,想从赤城救人回来,难如登天,襄国长公主还是舍不得那样的一个人,因此直言相询。
李昭显得有些诧异地问,“长公主你竟然还舍不得言和?”
一听此话,襄国长公主立刻问道:“你把人杀了?”
摇遥头,李昭道:“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她其实帮我不少忙,我心里还是挺感激她的,把人关起来,不让她再与襄国长公主往来足以,我又何必杀她。”
没有杀人的理由,李昭从来不是一个嗜杀之人,言和,只是一直关着,她是忙得都快忘了,没想到襄国长公主还能记得此人。
听到李昭没把人杀了,襄国长公主的脸色稍缓,“那么你什么时候把人还回来给我?”
“长公主讨人就是这么不客气的,你看看我刚刚是怎么跟我阿娘讨人的,连对母亲都如此客气,你这般不客气,让我不禁的想啊,你拿我当什么?”李昭并不是不想把人还给襄国长公主,但襄国长公主颐指气使的态度,李昭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