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娘的最操心的还是孩子的安全,李昭是为了收伏人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事都可以去尝试的做,但是不代表人人都像她一样能够接受李昭应下的任何条件,还会帮着她收拾。
李玄霸适时的举个手道:“母亲,我也是知道的人。”
“那你记住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父亲。”窦氏不仅叮嘱李昭,连李玄霸都没忘,李玄霸是自己出声的,得窦氏的吩咐笑眯眯地答应道:“好!”
李昭与李玄霸对视一眼,李玄霸开口问起道:“母亲,往后我想随阿姐一道。”
窦氏本能就要应一声好,可是却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要答应的话生生止住,一眼扫过李玄霸,李玄霸还是冲着她笑得很明媚,“母亲,你没听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可是,可是!”窦氏面对李玄霸一脸认可她的念头的意思,舌头都打结了。
可是李玄霸却半分不以为然地道:“阿兄有诸位兄弟和父亲母亲帮忙,有我或是没有我都是一样的,倒不如与阿姐一道,那我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位了。”
“你现在也是万人之上。”李昭提醒一句,李玄霸叹一口气道:“可是大唐的局势太复杂,挑拨离间这种事他们做得太顺,要是真有那一天,他们未必不会想挑起我们兄弟相争。与其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倒不如随阿姐一道跳出争斗。”
是啊,李玄霸能看得到往后的大唐是何模样,因此不想参与其中,早早和李昭一并跳出去,作为一个局外人,谁还想把他们拉进去?
当然了,虽说没有参与其中,大唐要是有什么困难,他们还是可以帮忙的啊!
李昭冲着窦氏解释道:“阿娘,不是我硬劝着玄霸的,这都是他自己想的,不干我的事!”
先解释清楚,她可不是有意撬人墙角的,但看起来李玄霸是跟她混习惯了,接下来的日子还是想跟李昭一道走下去。
窦氏无奈地叹一口气,“你们两个啊!”
两人最是要好,性情也最是相近,早早便想好自己的人生怎么过,想插手,倒是得有机会啊!
“玄霸的终身大事当如何?”比起这些还没有完全定下的事,窦氏更着急的想知道李玄霸的终身大事当如何?
李昭看向李玄霸,这种事情就得让正主回答。
“母亲,若是遇上心仪的人,我一定会把人带回来,娶她为妻。”李玄霸这样的答案不能说让窦氏有多满意,但至少也不会觉得不满的。
窦氏指着李玄霸半天说不上话来,明明小时候这两个是最让她省心的人,怎么越长大倒是他们越让她没办法省心了呢?
或许应该说,小时候安心呆着本份的人,长大了却开始让人操心了,他们太有主见,又不愿意受制于人,勾心斗角的事他们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多掺和,跳出其中,接下来反而能够多自在逍遥,那为何要陷局中,不可自拔呢?
李昭和李玄霸都是明白人,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又不愿意做什么,与其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做出一些选择,倒不如早早的准备妥当。他们已经跳出局外,不在局中,有时候他们说的话还会更能引起人的注意。
窦氏还能怎么样,李玄霸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显然打定主意不会改了,既然不愿意改,那就不改吧。
无奈地一声轻叹,李昭抱着窦氏的手道:“阿娘该高兴才是,我们没想着去争,而是早早的准备好跳出来,要是哪一个敢争,我们说的话他们还能听。”
不在局中,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们说的话,在有绝对的实力可以改变局势的情况下,不会没有人拿他们的话当回事的。
“谁要听话?”李渊下朝回来,身边带着李建成和李世民,进屋的时候正好听了一耳朵李昭的话,立刻顺着李昭问起,这是想让谁听话来着?
李昭道:“谁做错事我们就劝,自然得听我们的。”
说着话还不忘与李渊他们这父兄弟见个礼的,李玄霸在后跟着,李建成和李世民也冲着窦氏见礼。
“你倒是悠闲,前朝因你之故吵得天翻地覆,你还能悠闲的在这儿陪你母亲打趣说话。”
面对李渊的质问,李昭道:“他们跟阿爹吵却不敢来寻我的麻烦,非我之过也。”
没错,事情是李昭挑起的不假,可是好些人不敢找李昭的麻烦,只敢寻上李渊想让李渊出面压制李昭,这可不能怪李昭吧。
李渊……道理虽然是这么一个道理,某个当女儿的也不应该把摊得那么开吧?
目光控诉地看向李昭,李昭摊手地道:“阿爹难道到了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兵权,互市的管理权,你知道这两样有多少人想要吗?”李渊确实没想好,一个个参李昭的人不都是为了这两样,拿着李昭已经成为东突厥可汗的由头来说李昭不再适合管理大唐的事,按他们的意思说,李昭成为东突厥的可汗后再也不是大唐的人,也不再是李渊的女儿?
面对这样的说法,李渊表示不能接受,这才会跟人吵起来,到现在都没把事情解决。
李昭道:“权大而利多,自然会引得人心异动,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说是李渊这个当父亲的太大惊小怪,沉不住气了,这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
瞪大眼睛地看向李昭,李渊深深地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控制住,千万不能生气,更不能发火。
李昭摊手道:“权总是要分的,利也要分。大头在我们家,小头要是都舍不得分出去,会引起公怒。”
“怎么说?”旁的人想分李昭的权,在明显没有人可以管这事的情况下,李渊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
李昭的意思倒是想把权交出去,那么李昭有什么章程?
“阿爹手里没有信得过又能干的人?”李昭提问,大唐可是人才济济,怎么可能连接替她的人都没有。
“北境的兵马可以分人执掌而守之,相互之间配合也可以监督,而互市的管理权,要一个可以随机应变,又不是老古董的人去管理即可。”
李昭又不是好权的人,她手上的将军出来不少了,哪一个都可以独挡一面,就是宣洛他们几个哪一个拿出来都可以掌一州诸事,怎么听着李渊说起来倒是他们大唐没人一样。
李渊道:“汇城互城让玄霸去管。”
军权倒是还好,李昭能说把权利交出去,一定就是权利可以放心的交,但是互市的管理权,李渊想到那等暴利,怎么都不放心让别的人去做,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儿子上,李玄霸就是不二人选。
李玄霸的目光看向李昭,李昭摇摇头,李渊感觉不对,询问地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没事啊,玄霸要是乐意我没问题。”李昭还是表明态度,她可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要是李玄霸肯的话,她半点意见都没有。
李渊拧紧眉头,总觉得两个孩子有什么事瞒着他呢?
目光掠过李昭和李玄霸,可惜没办法从他们的表晴看出什么来。
“皇上是打算怎么办?”窦氏可是听说过李昭和李玄霸打算的人,最是清楚这两个准备做什么事,但是现在不适合告诉李渊,还是等木已成舟再说吧。
适时的岔开话题,也是提醒着李渊,当皇帝的人可是他,要如何对付朝臣,让朝臣听他的而不是他非按着朝臣的意愿行事是他这个皇帝该做的事。
李渊道:“让玄霸接手互市。要是玄霸不想管,尽早培养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替。”
这就是李渊的处理方法,李玄霸听来还觉得可以,并不是打算让他一辈子管着互市的事。
一眼扫过李昭,别以为李昭不作声他就不知道李昭在想什么,李玄霸想跟李昭一道走,但是大唐眼下可以放走一个李昭,李玄霸还得缓一缓,如同互市的管理权就得李家人握在手里。
李玄霸明白李昭的意思,让他留下掌管此事,李玄霸还是愿意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不作声。
“至于兵权,北境诸事一直由你安排,那么你不想沾手,也得安排妥当。
李渊相信李昭不是一个贪权的人,而且她现在已经是突厥的可汗,至于将来会不会改突厥的国号,或许得看看李昭的意愿。
“阿爹放心,我会安排好的,这是相互接手布防的人。”李昭早就准备好了,要交权的人岂能不做好准备。
一应谁人管的哪里,全都一五一十的尽写在纸上,李渊只消看过觉得可行与否,然后思量有没有需要改正的地方。
李渊拿过看着,完了没能忍住地问道:“突厥清苦,突厥的可汗,当起来真的好吗?”
倒是忧心起李昭适应不了突厥的清苦。李昭一笑道:“无事,突厥远没有阿爹认为的那么清苦,作为一个可汗,要是我想过得好,有的是办法。互市一开,想要什么还没有?”
没想让李渊直接将她需要的东西给她,而是想从交易中换来,你来我往,这才公平。
李渊叹一口气,这个时候的李昭都没想占人便宜,而是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就是李昭。
“罢了罢了,你想好即去做吧。”李渊一向拿李昭没办法,挥着手让她只管专心去做。
李昭作一揖,李渊还想起另一个人了,昨天没有细说的事情,今天得细细说说的。
“义成公主为何而归?”李渊问到重点,不说李昭用什么样的办法收拢一个一心为大隋而不惜说动突厥的可汗与大唐为敌的人,人既然回到长安,一定有她必须要回来的原因,义成公主回来,会不会对他们大唐有害?
李渊想知道的问题,李昭闻之轻声而答道:“阿爹放心,人是我带回来了,我可以确定她不会做出有损大唐的事。至于旁的,若是她想对付杨氏,那是杨氏自己的事,无损于大唐,无损于李氏的事,我们何必插手。”
做人做事嘛,怎么能尽管得太多,他们难道还是闲着没事干的人,桩桩都想往身上揽?
“这么说义成公主回来更多是想寻杨氏的麻烦?”李渊更能捉住重点,要是他们回来就是寻杨氏麻烦的,虽然很不厚道,可是李渊还是高兴这样的结果。
“差不多吧。”李昭笑笑地感叹,作为一个和亲的公主,义成公主的生活不易,可是再不易,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因为在她的心里,大隋的江山,杨氏的天下至关重要,只要能保得大隋万年,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在她忍受着一个又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同时,在长安里肆意活着,高傲得让天下人都捧着的人,在大隋有难的时候,连反击都不曾就将长安的城门大开,亲手断送杨氏的江山。义成公主不想知道他们究竟有多无奈,她仅仅知道的是,她的所有坚持,或许在杨氏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李渊猛得睁大眼睛,“不会让人以为是我们家有意为之的吧?”
作为一个仁慈的皇帝,以襄国长公主为首杨氏宗亲还算很听话,没有特意闹事,为此,李渊在他们没有踩着他的底线时,一致想尽办法的稳住他们,更不会想主动去算计他们。
现在义成公主回来,没错,义成公主是杨家的人不假,但是义成公主是李昭带回来的,这得承认吧?
那么义成公主为难杨氏,就会有人觉得一切都是李昭在后面推波助澜的。
这样搅乱人心,先挑事的行为,李渊一个就盼着太平和乐,人人都没事的皇帝,还是想慎重慎重。
李昭道:“义成公主所为与我们何干,因为人是我带回来的,她做的事就是我指使的了?”
就算李渊没有把话说出来,意思李昭还能不知道,冷笑地看着外面透着一股冷意,“谁要是敢说出这样的话,拖出去跟杨氏的人对质好了,要是杨家的人,尤其是襄国长公主敢说事情是我指使的,我会让她知道乱说话是什么后果?”
襄国长公主只怕是不想跟李昭对质的,虽然义成公主没有明说,李昭却很清楚义成公主的手里握着襄国长公主的把柄,这个把柄能让襄国长公主着急。
瞧着刚刚襄国长公主不就怕了,但是义成公主把一些话说透,对襄国长公主来说却是远远不够的。
义成公主说出来的话只会让襄国长公主更加不安,襄国长公主以为一个再也不会回到长安的人,哪怕此生会死,也会死在突厥的人,却因为李昭而重新回归,打得襄国长公主措手不及。
“好了好了,要是事事都能对质,还有那么多说不清理不明的事?”李渊瞪了李昭一眼,想说李昭是在说着什么傻话呢。
李昭才不管他呢,只是与李渊道:“不管襄国长公主找阿爹说什么,杨家的事她们自己处理,襄国长公主一辈子看不上人,视天下人为草芥,总有一个人是她所不愿意面对的。”
这个人就是义成公主,想到大隋还在的时候,这两个人不知算计突厥多少,却一直不为人所知,义成公主能把襄国长公主当成最信任的人,也相信这个她最信任的人,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支持不下去,不愿意再守护大隋,她们依然会同行。
可惜结果事违人愿,襄国长公主无论心里有多少念头,她还是接受大隋灭亡的事实,虽然在襄国长公主看来,她会用另一种方式让大隋继续传承下去,义成公主明显不认同她这般做法。
不认同怎么样呢?原先义成公主不就是千方百计的让突厥兴兵进犯大唐,想以此令大唐无法顾及各方势力,这就会给别人可趁之机,天下再转于他人之手,亡隋之人,她必亡之。
可惜千般算计还是输给李昭,以阳谋应对阴谋,那是他们能应对得了的?
“你想看襄国长公主的笑话?”李渊听出李昭话音的兴奋,没错的,真是兴奋,那样的兴奋李渊想当作没发觉都不行。
李昭很诚实地点头道:“是啊,我就是想看襄国长公主的笑话,等了许多年了,一直没机会看到,现在终于有机会,难道我不看看?再者,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襄国长公主自己把自己坑的,我为什么不能看呢?”
倍老实地开口,李玄霸提醒地道:“就算有笑话,阿姐怕是看不到的?如同方才,你见着襄国长公主着急了?或许一时会急,意识到着急无益,襄国长公主就会冷静下来,这是襄国长公主的本事。”
要是没有这个本事,襄国长公主能把持杨氏,还能让天下世族几乎唯她马首是瞻?
“最近元吉的杨氏如何?”李昭牛头不对马嘴地问起这一句,在场能回答的人只有窦氏,“无恙。”
一句无恙二话,李昭看了看李建成,又看了看李世民,两人都有些莫名,“何故?”
李建成和李世民不解李昭的眼神何意,只好问出口。
摇摇头李昭轻声地道:“无事,只是想到联姻的手段,眼下元吉在杨氏的眼中是一颗废棋了吗?”
连封号爵位都夺去,还被关禁闭,就算李昭回来都不说出来见见李昭,李渊和窦氏是下狠心了吗?
“未必。”没想到第一个说未必的人竟然是李玄霸,李玄霸看向窦氏,窦氏一顿,“棋未废,杨氏不会放弃元吉的。”
李昭看看李玄霸又看看窦氏,李元吉对李玄霸做的事,大抵李昭能猜到,可是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过这样的事,所以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问,无论问李玄霸还是窦氏,他们都不会说出口,有些秘密,就算每一个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猜想,但不曾真正的说破,此事就只能是镜花水月,真假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