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高速公路上滞留了九天,小年夜也在车上过的。
开始没有热水,有高速旁村庄的人拿着水瓶来卖水,五块钱一杯。
远高于市价,但没人说什么,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第三天,救援部队终于从长沙赶来,他们开着绿皮大卡,一边分发吃的和被褥,一边开始疯狂撒盐。
所有吃的,我影响最深的就是真巧饼干。
领了三次都是它,我本就腻甜,最后都要反胃了。
到家时,还有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急忙给手机充电,开机后发现有五十多个未接来电,几乎全是夏溪的。
我反拨过去,却发现打不通。
估计她应该有事,所以晚点儿再给她打。
一路奔波太累,我匆匆洗个澡,倒床就睡,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安知心跑进来,把手机丢给我,嘴边还沾着糕点残渣:“姐,有人找你。”
“谁啊?”
我穿着衣服,顺口问她。
“不几道,但声音挺好听的,温温柔柔像是播音员。”
声音好听?
我打开手机,发现最近的通话记录竟是夏溪。
“安知心,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她问你在干嘛,我说你睡了,她说让你醒了回电话,就这两句。”安知心飞快说完,发现我脸色不对,这才恍然,“姐,电话那人不会是夏溪姐吧?”
安知心见我没否认,捂着嘴哈哈大笑:“你给人起的什么备注啊,ce是什么鬼?机会吗?还是风险?哈哈哈……”
我按住安知乐的肩膀,咬着牙对她说:“读ce,法语!幸运的意思!”
说完,我把她推出去,顺便把门锁上。
急忙给夏溪回电,听着嘟嘟的传讯声,觉得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缓慢,实在太难熬。
电话通了,终于被接听。
“小溪,之前雪灾我被困在高速,回家打你电话没通,就这么睡到现在,我……”
没等夏溪开口,我就慌里忙慌的解释,直到对方喊我的名字。
“安知乐。”
“嗯?”
“我在阳城火车站,来接我吧。”
“啊?”
“就在站台,黄色羽绒服。”
夏溪言简意赅,啪的挂断电话。
我急忙拿起羽绒服穿上,戴好围巾,换鞋的时候对厨房吼道:“妈,我出去接人。”
“谁啊?”我妈小跑过来,看上去很是喜悦,悄悄问我,“是不是小溪啊?”
“嗯!”
我回答的干脆,看见厅堂嗑瓜子聊天的叔叔伯伯后,脱口而出:“妈,我晚上不回来了。”
我妈愣住,随即表达不满:“胡闹,想干什么呢?”
“家里人多,给你们腾地儿啊。”
我开着玩笑,把钱包朝兜里一塞,挥挥手,“走了!”
“你这孩子!节日宾馆多贵,知不知道啊。”我妈絮絮叨叨地追出来,在院子里抓住我,偷偷给我塞了钱,瞪着眼说:“明天大年三十,必须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
我做个敬礼的手势,转身朝外跑。
可能休息过后精神饱满,也可能是得知夏溪来了异常兴奋,我在街头小道中奔跑着,即使寒风扑面,也觉得暖意洋洋。
到了车站,我一眼便看见夏溪。
她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白色的帽子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手上拎着皮箱,望着站台牌发呆,像是等人领走的小朋友。
我穿过马路,一把抱住夏溪,吓了她一跳。
“安知乐!又吓我!”
夏溪放下皮箱,一手挽着我,一手捶我后背,力道不轻不重,我很受用。
我拎起皮箱,顺势拉住她,笑的合不拢嘴:“你怎么来了?”
“联系不上你,从电视上看到有雪灾,就来了。”
夏溪眼眶微红,主动握住我的手,力道比任何一次都重。
就好像……害怕失去我。
我很开心,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感受到她真正的在乎我。
拉着夏溪去白云宾馆,她一路上都特别紧张,双手不停变换手势,最后把我拉到一边,偷偷问:“安安,不是去你家吗?”
“我家今天来客了,不方便。”
我一本正经的解释,可夏溪并没听懂,她很认真的对我说:“没关系,我在沙发上将就就行,没必要专门开个房,费钱。”
不由得被夏溪逗乐。
我说的不方便,是另一个不方便。
捏了捏她下巴,故意挑逗:“我们就住一晚上,不然在家闹出动静了不好看。”
夏溪依旧一头雾水,但服务台的人肯定听懂了。
那位服务员视线飞速扫过我们,隐晦的问:“女士,请问是开大床房?”
“嗯,商务套房吧,明天可能延迟退房。”
这时,夏溪终于反应过来。
她红着脸,偷偷拧了下我的手臂,留下龇牙咧嘴的我,一个人跑去站在电梯哪儿。
“女士,需要指套吗?”
服务员小声问我,我摇头后接过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