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抱着被子回到之前的卧室。
论文时觉得有些口渴,脱口而出:“小溪,帮我倒杯水。”
许久不见人回应,扭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这才想起夏溪和她妈妈在外面聊天。
又想起她妈妈的话,我按着太阳穴,人生第一次觉得遇到了坎。
而且这个坎儿,不是依靠我的智商或者努力就能解决的。
很棘手,难……
夏溪趁她母亲洗澡时跑进来。
我抱着她坐在腿上,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
熟悉的香味,让我安心了不少。
“安安,我妈年级主任当惯了,说话一直强硬,你忍忍哈。”
她搂着我的脖子,安慰我。
我故意说:“还好我留了头发,不然就难解释了。”
两年前得知夏溪喜欢我后,我就没剪短发了。
因为从那时开始确定,我已经不必维持一个男性化的特质,以此保证我对夏溪的吸引力和安全感。
手上下抚摸着对方后背,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小溪,你妈妈让我劝你回去。”
不知为何,说完还是觉得难受,眼眶也酸涩起来。
明明没发生的事……
为什么会如此惶恐不安呢。
夏溪抱紧我保证:“安安,我不走。”
可是,这次的保证不同以往,并没有让我感到安全感。
今天见到夏溪母亲后,我才意识到她对夏溪的掌控欲多么得大。
我理解夏溪为何迟迟没有向他们坦白了。
这样的父母早早为子女规划了轨道,并且不允许偏离分毫,他们就像操控木偶一样控制着子女的人生,最不在意的就是违背子女意愿,而是担心操纵线的失控。
难以想象,若是夏溪出柜,他们会不会如论坛上很多例子般,把女儿锁在家里,甚至送去相关机构纠正治疗。
我下定决心:“夏溪,你别告诉他们,这事我们慢慢磨。”
就算开口,那个人也必须是我。
我宁愿夏溪在旁人眼中永远无辜。
让那些愤恨和谩骂都朝我来吧,我本就是诱惑她,将人拖入地狱的撒旦。
想着日后可能遇到的阻力,我开始琢磨办法,忽然夏溪主动吻住了我。
让我想起南湖会堂台阶角落的那个亲吻。
夏溪嘴唇柔软冰凉,舌尖轻轻擦过我的上颚,试探后又悄悄离开。
我条件反射含住纠缠,感觉像软糖甜丝丝的在口腔化开。
扣住她的腰,克制着呼吸,小声喘息。
还得分神注意外面的动静,免得被人发现。
微微放开夏溪,嘴唇擦过她的脸颊,我笑着问:“像不像偷情?刺不刺激?”
夏溪揪我的手臂,红了脸:“瞎说。”
我嘿嘿的笑,搂着她的脖子,没有进一步动作,就是这么抱着。
夏溪明显有些不可思议:“这就结束了?”
我轻拍她的后背:“嗯。”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等阿姨走了再算总账。”我微微后仰,勾了勾夏溪鼻子,“我先忍着。”
夏溪眼睛瞪圆,抿嘴笑道:“原来你能忍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急不可耐的色鬼。”
听见这话,我顿时后悔,暗道失策,恨不得时光倒流收回刚刚的话。
因为之前每次,我都是以忍不了的借口来寻求发展。
唉,看来以后要另寻借口……
夏溪母亲一直没离开,她说请了一个月的年假,专门来陪夏溪。
我也就一直睡书房,偶尔夏溪晚上偷溜过来,我们稍微温存片刻,却从不敢过于放恣。
四月十四日,玉树地震。
两年前汶川地震,虽然我申请去前线,可并没被批准。
张伯说,我这个资历去了也只是在救护车上跟着转运病人,还不如把手上的研究项目给结束,更有利于个人发展。
这次张伯直接建议我参与,我没什么犹豫就同意了,加入了张伯的团队。
他说,我学术资历已经远超平辈,如果再有这个经验,明年就能特提为主治。
一直以来,张伯对我的事业规划比我还上心,很多前辈感叹,说我避免了许多弯路,绕过不少坑。
我发自内心地敬重张伯,也很感激他对我的栽培。
得到通知后,我就赶回家收拾行李。
夏溪得知消息后提前下班,说一定要送我。
看她红了眼,我拍她肩膀安慰:“没事儿的,我跟着大部队,不会有危险。”
“那也有余震啊……安安,你能不能不去啊?”
夏溪哽咽,抓住我的手。
“怎么能不去?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儿的,我们医院去的人挺多,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说夏溪越难受,最后竟抱着我哭起来。
我知道她是担心,也看出她害怕失去我。
毕竟新闻上说的地震强度达到7,且玉树属于高海拔地区。
“没事儿。”
见夏溪哭的梨花带雨,我给她擦泪,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耳朵。
抬眸时,看见夏溪母亲站在门口。
她看着我们,一脸震惊。
“你们……”
“抱歉,我……。”我拉着夏溪起来解释,第一个想法就是全揽在自己身上,“阿姨,一直都是我……”
我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你要去支援吧,是不是赶时间啊?那得抓紧,快点儿吧。”
那时候,我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阻止我挑明。
后来我才明白,很多事情,一旦戳破,就像决堤的大坝,再无挽回的可能。
夏溪母亲明白这点,所以选择避开我的回答。
她只要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就还有回旋余地。
可当时我不懂,也来不及多想。
那时主任的电话恰好想起,我领着包匆忙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