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很忙,也越来越少和我说话,我记得有次想找你聊天,一个人絮絮叨叨了许久,结果你睡着了。”
“有几次我担心自己找不到工作,就抱怨了几句,你可能听得烦了,有些不耐地让我别多想,说大不了你养我。”
夏溪说到这儿,很是自嘲的笑了笑。
“你养我,在电影中是不错的情话,可我却听着像是应付我的枷锁。”
“我知道你累,可是……你好像又没有那么累。”
“你听我说话时兴致缺缺,可却格外热衷拉我上床,你每次回家,都是急不可耐地先做了这事,然后又急匆匆的离开。”
“有好几次,不管我怎么表达不愿意,甚至哭着求你停下,但你都好似没听见,强上逼我就范。”
“我觉得你变了,有时躺在床上,会感觉自己不是你的爱人,更像供你发泄的解压工具。”
听到这儿,我不安地捏紧茶杯。
我记起来了……
那年我压力特别大,整个人处于烦躁的状态。
工作上积压的情绪需要排解,我选择了最原始,也最直接的途径。
我以为夏溪也是享受的。
所以我才会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单刀直入。
我没想过,她是介意的,为难的,不情愿的态度。
夏溪看出我情绪波动,安抚地朝我笑笑,表示一切都过去了。
她继续说:“准备考编的时候,我很迷茫,如果一直是这样的生活方式,我不确定我们之间的感情,能不能真的支撑下去。”
“我尝试适应你的生活节奏,也自我开解不要多想,反复告诉自己你很爱我。”
“考编失败后,我家人逼我回去,我想找你商量,可每次还没开口就发现你兴致缺缺,就算我暗示了,你也是一幅以后再说的搪塞态度。”
听到这儿,我觉得很冤枉。
我从来没有敷衍过夏溪,当时说以后再说,是因为那时我已经偷偷计划买房。
等有了房子,就能更有底气的面对她的家人。
而且……我不知道她已经向家里出柜。
她从没挑明说,我也没深想。
若我当时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事无从解释。
“那时我也很烦躁,甚至想和你吵架,好几次故意挑起话头,可不管我怎么胡闹,即使明显激怒了你,你也总是忍着不和我争执,变得越来越沉默。”
“你记得吗,后来我们一问一答的对话都屈指可数。”
“我被家里逼得没办法,冲动下对我妈出了柜,我妈气的破口大骂,说我不孝,说我丢脸,说我不知廉耻。”
“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劈头盖脸的辱骂,我很委屈,觉得自己所有价值被否定的一干二净。”
“我跑去找你,想从你那儿得到些安慰,可你很忙,我在你办公室从下午待到晚上十一点,还是见不到你,最后从小齐哪儿得知你还在手术,我就回家了。”
“我第一次觉得好孤独,窝在沙发上哭了一夜。”
“过了两天你回来,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事,我也是从那时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还在乎我。”
“我觉得……对你而言,我好像不再重要。”
我捂住眼睛,觉得眼皮酸涩沉重。
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
今天要不是听夏溪说,我永远不会知道。
原来夏溪的离开早有征兆,只不过那些变化,我没有察觉而已。
“离开你的前天清晨,我忽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难受的要死,可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最后是倪博忽然联系我,他送我去的医院。”
“在医院打点滴时,我忽然觉得再也支撑不下去,仔细回想了这一路,你好像也从没轻松过,我们都累。”
“晚上我接到我爸的电话,他说我妈这两天哭着闹着要自杀,说她造孽生出了一个不正常的人,他很担心地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打算如实告诉我爸的,可听见他哽咽……我活那么大,还没见过我爸哭,那是第一次……听见背景我妈的哭声,我内疚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安知乐,那时我反悔了,我想逃走,可我还有点一丝幻想,我给你打了一整夜的电话,可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彻底绝望了。”
“或许分手,退回各自的位置,是对我们都轻松的选择。”
听到这儿,我吸吸鼻子,小声喃喃道:“那天我手机没电了,想着第二天要去附近买房,就在办公室整理明天的工作。我熬了一夜,开机后看见你的电话,因为想给你惊喜才没回拨给你。”
“我知道你有理由,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夏溪笑着,这话听上去善解人意,也看不出她是否释怀。
只不过,这几个字在我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回响。
我有理由……
我总是有理由。
确实,我一直给自己找理由,借着职业的特性,把自己摆在无辜的位置。
如今想想,我真是个混蛋。
一直是无可奈何的姿态,把所有因果怨气归在其他方面,却从未想过是自己的问题。
就算是再忙,也该察觉的。
就算夏溪不愿意说,我也该发现的。
我抓住夏溪的手:“对不起……”
对不起,在我忽视的地方,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还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