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伊抬眼对上我的视线,半晌后点头:“是。”
我嗤笑:“你又不知道我们所有的事。”
“安知乐,我虽然没见过夏溪,但看过你写的信,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个人的行为反应了她的性格,我大概能想象出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又好气又好笑:“杨女士,这么多年过去,邮件的内容你还记得?”
杨涵伊点头,指了指她的脑袋:“我的记忆力过目不忘。”
说罢,见我没再开口问,她继续说:“夏溪并不勇敢,当初她受不了压力选择逃走,可见她不信任你们的关系,而且还选择了结婚,应该是很容易屈服,没主见……”
“够了!”
我很不耐烦地打断杨涵伊,因为太过气愤,还下意识拍了桌子。
她凭什么这么说夏溪!
我们的事她了解多少?就能这样简单粗暴地给夏溪定义!
我瞪着杨涵伊,明显生气。
对方意外我的反应,表情略微惊诧。
我一字一句对她说:“杨涵伊,你没资格评判她。”
“好……那我就说本质吧。”杨涵伊扶了扶眼睛,盯着平板许久,才抬头看我,“安知乐,在你们这段关系中,夏溪从来没有实质性的主动过。”
“她有!”
我咬牙反驳。
雪灾那年夏溪亲自去阳城找我,她为我放弃去上海工作,也抵住家里压力试图留在江城陪我。
不能因为这段感情失败结束,就把夏溪的付出视而不见,甚至完全忽略。
我们拼尽全力试图在一起了,虽然结果不尽人意。
杨涵伊叹气:“安知乐,你冷静下,我不是在故意激怒你,我们只是在分析,你把它当做一个可行性研究,好吗?”
可行性研究?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平心态:“行,你继续。”
“实质性的主动不是你说的这种行为主动,它是指在情感转变节点的主动。你们之间谁先告白的?第一次性行为谁提出的?她试图挽留过你吗?”
我哑口无言。
都是我……
杨涵伊从我的反应中看出了答案,她推了推眼镜:“综上,你们没可能继续了,即使夏溪离婚,以她的性格,你们复合几率也趋近于零。”
见我沉默,她合上平板,打量我许久才道:“但我对你来说,是个适合……或者完美的伴侣选择。”
“我很小就出柜了,家里人不同意后我就出国,这两年他们也逐渐接受了事实,所以你可以真实的和我在一起,不用隐藏自己的取向。”
“我们职业相同,学历差不多,不怕没有共同话题,就算以后没有了激情,作为同个屋檐下的伴侣,也不会担心有任何隔阂。”
“这些年我积蓄不少,不必担心以后养老的经济负担。”
“我完全接纳你的过去,也没有打算改变你,从我们之前交往的经历来看,你难以接受我是因为夏溪,但这不是问题。”
“我认为你忘不了夏溪是因为难受、执念和自责,但这并不是爱。”
“安知乐,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前一个是夏溪,后一个就让我来,好不好?”
我双手交叉,垂眸看着没吃完的半块牛排,听她排列的这些条件,感觉自己像在相亲,又像在商场遇见推销员。
伶牙俐齿的口舌,做好了充分的背景调查,利害阐明正中靶心。
从几封信中,她就能推出我和夏溪没有可能。
而我还一直念念不忘,直到前几天才当头棒喝,不得不接受这种结果。
心中有两股声音撕扯。
一个告诉我,答应她吧,再试一试无妨,反正与夏溪再无可能。
一个告诉我,拒绝她,已经试过一次,失败了不是吗。
很难决断,正纠结时,忽然听见杨涵伊说。
“安知乐,我真的很喜欢你。”
“请考虑我做你女友,好不好?”
听见这两句话,我猛然抬头,对上杨涵伊的眼神。
太熟悉了……
我曾在夏溪的眸子里看过。
这是我每次告白说喜欢她时,我自己的眼神。
夏溪,考虑我好不好?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
夏溪,答应我好不好?看在我锲而不舍追你的份儿上。
小心翼翼的乞求,生怕被拒绝的卑微。
这一瞬间,我忽然很可怜她,就像可怜以前的我一样。
鬼使神差间,我说好吧。
那就……试试吧。
半个月后,某个周二晨例会,我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的是赵珂,我犹豫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走出会议室接听。
“啊啊啊啊!!!”
赵珂的嚎叫声差点把我喊聋,我咬牙切齿对他说:“赵珂,你最好是要紧事,不然下次见面我杀了你。”
“安知乐,夏溪有孩子这事你知道吗?!”
原来是问这个,我正准备回答,又听电话对面迫不及待的说。
“她孩子急性阑尾炎被学校送我院儿科急诊,我去儿科恰好碰见,紧急联系人中倪博出国了,夏溪和田甜在外省,孩子老师急的团团转,你要不要来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