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有些犹豫。
听小齐汇报时也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觉得那小孩太可怜,生病后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偷偷和科主任请假后才离开。
赵珂不知道我的踌躇,他以为我来晚是因为路上堵车,看见我后很是着急的拽住我。
“那孩子持续高热,正在抗感染治疗,夏溪已经定了最近的高铁朝这回赶。”
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便利贴,很干脆的塞我手里。
“这是夏溪租的房间,她和室友说好了,你赶紧去拿孩子的医保卡回来办住院,东西就在衣柜抽屉的文件袋里。”
我皱眉看他:“你呢?”
“医院我熟,当然是留下来照顾孩子了。”赵珂拍拍胸脯,把我朝病房外推,“放心,好歹我也是曾经的院草,会打点好的。”
就这么忙里忙慌的,我又来到了夏溪的住处。
她室友看见我后,对我笑道:“夏姐说有人来,没想到是你啊。”
“嗯。”心知对方特意请假回来,我有些过意不去,“谢谢你啊,肯定麻烦你了吧。”
“没事儿,在在生病我也着急,那孩子可听话了。”
室友领我进屋后,走到夏溪房间门口,从地垫里拿出钥匙开门。
“夏姐说她记性不好,喜欢把备用钥匙放这儿,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的。”
我毫不意外,点点头:“我知道。”
夏溪这个习惯,是很早很早养成的。
她容易忘带钥匙,好几次她专程来医院拿钥匙,可有时碰到我手术或者开会,就只能在大厅等着,好几次等到半夜。
有次等到我下班,她看见我后,很生气的叉腰,跺了跺脚后跑向我,抱着我假哭,说手机都玩没电了,只能看着大厅的公益广告熬时间。
我哭笑不得,搂住她一起回家。
后来她想了个办法,偷偷把钥匙藏在入门地垫,或者花盆土里。
我对此苦笑不得,好在那小区安保尚可,我也没阻拦她。
没想到这习惯她一直保持着。
“行了,我就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你慢慢找东西,走前把门带上就行。”
我回过神,对她室友道谢。
看她室友离开,我才开始打量房间。
是个主卧室,还带着阳台。
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上次她不让我进来了。
因为屋里的一切布置,都表明一个孩子的存在。
小桌子凳子,地上堆的童话书,角落的一箱玩具,还有阳台上挂着的童装。
估计那时候,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我解释。
我忍不住苦笑,想必当时我火急火燎的模样,也让她很为难。
赵珂说他已经买好了盆什么的,让我只拿小孩的换洗衣服和医保卡。
我打开衣柜,取下几件衣服放进包里,然后拉开抽屉找医保卡。
蓝色文件袋里全是小孩的东西,出生证、疫苗接种本什么的,我找到医保卡后把其他的原封不动放回去。
就多扫了一眼……
我看见了抽屉里的那个盒子。
夏溪工作头一年,我们去云南旅游。
没找导游,全靠一本旅游大全,结果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晃悠,走了很多冤枉回头路。
在丽江古城,夏溪被商家忽悠,买了个圆的木盒,上面雕着一簇一簇的山茶花。
等我问路回来,这人已经付钱了,破费了近半个月的工资。
自这事后,我走哪儿都拽着人,绝不让她离开我半步。
小溪倒是不觉得可惜,她很喜欢这个木盒,当初离开也只带走了这个。
我拿出木盒,发现原本锁的位置是空的。
摸着上面的划痕,推断应该是锈了以后断掉了。
心底升起一个声音,警告我别开,可我手上的动作快一拍,已经掀开了盖子。
我看到了一枚戒指。
那是零八年四月份,Eason在广州开演唱会,我特意请了假带着夏溪去看,演唱会结束后,我没带夏溪回家,而是去了一条全是开花的木棉树街道。
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却因为我手心的汗,差点滑落掉在地上。
我很是紧张捏着,小心翼翼地问她,愿不愿意与我生活一辈子。
等回答时,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
终于,我听见夏溪说好。
我给她戴上戒指,抱着她亲吻,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多爱她。
路灯下的红色的木棉花,静谧绽放着,好似庆祝我们这对新人的十里红妆。
我拿起戒指,发现它已经不再光亮,上面布满许多细小的划痕,像戴了很久的样子。
很想质问夏溪为何还留着它。
盒子里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们看过的电影票,我父母给她的红包和一对金手镯,还有……我的照片。
其中有两张我从未见过。
一张是我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看着窗外,像在沉思。
应该是偷拍的。
还有一张,像是从网站上彩打的,因为不是相片纸,更像是杂志那种厚的A4油光纸。
是我在国外实验室的合照,十几个人的团队,其中有一个是我。
在照片角落,我发现有两个很小的英文单词。
missyou
笔力很深,从背面还摸得出凸痕。
是夏溪的字迹……
我五指颤抖,心也微微刺痛。
感觉自己窥视到了什么秘密,却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