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抻了个懒腰,一边把手腕上的金镯子一个一个卸下来,一边脱嫁衣,很快就只留下一件里衣,钻进了被窝里。
天不亮被挖起来梳洗,接着是繁琐的流程,还去城外跑了一次,顾长衣累得都不知道饿了。
沈磡看着顾长衣这随时随地脱衣服的状态,默了默。
陈皮酥被碾成碎渣,沈磡掌风一扫,将它们扫到角落里毁尸灭迹。
房间里备了常服,沈磡把喜服脱了换上,瞥了一眼暗处的暗卫,“以后非特殊情况,不准监视院内。”
暗卫:“是。”
顾长衣不知道有暗卫,行为孟浪,沈磡还是得替他遮着点。
天黑之后,宾客散去,侯府渐渐恢复宁静。一个老仆人送来一食盒饭菜,送完又把门锁上了。
沈磡犹豫要不要叫醒顾长衣吃饭,顾长衣是猪吗这么能睡。
如果叫醒顾长衣,自己就得按照傻子的方式的吃饭……麻烦。
沈磡盯着食盒,认命地去叫顾长衣。
……
顾长衣睡得正香,梦里家财万贯,山珍海味,忽然间梦境一改,他肚子饿得要死,恨不得啃土时,面前出现两个人。
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分别端着一盘蘑菇,有个声音告诉他:“沈磡手里是鸡枞菌,沈璠手上是毒蘑菇,你选一个吃,不选就饿死。”
顾长衣出离愤怒,又饿又认不出兄弟两,直接气醒了。
“去你的蘑菇!”顾长衣猛然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外衫浅蓝,神情不似傻子。
此时,沈磡在思考怎么叫醒顾长衣合适,没有装傻。
顾长衣慌张:“沈璠?”
沈磡无语,顾长衣是不是疯了,在婚房里看见他,叫沈璠的名字?沈璠能出现在这里?!
“弟弟……我弟弟叫沈璠。”
顾长衣:唔。
要命。
沈磡:“要吃饭,我饿了……”
顾长衣立即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饭菜香,饥饿感争先恐后地涌出,差点把他饿死在床上。
他一动,一股酸痛劲儿差点让他嚎出来,要不是他饿得没了力气,能吓走方圆五里的母猫。
下午睡得太久,连日来骑马的后遗症终于齐齐爆发。
顾长衣觉得自己就像刚变出双腿的美人鱼。
真想让沈磡把饭拿进来在床上吃啊。
可惜不熟。
顾长衣艰难地挪到屋外,看见饭菜便也顾不得客气了,端起碗就吃。
伙食还行。
沈磡皱着眉,这些菜一看就是婚宴上剩下来的,重新摆盘了一下。
承平侯府的婚宴非常丰盛,吃席的达官贵人也以喝酒为主,饭菜小动两筷子。
沈磡吃惯了侯府的剩菜剩饭,还以为今天他们会做个样子,给顾长衣几盘新菜,就没让暗卫偷偷调换饭菜。
这里还只是暂时的婚房,过两天就会搬回四面高墙的牢笼里,伙食一落千丈,比今天差不知多少倍,那时候顾长衣还能像现在这样大快朵颐吗?
顾长衣看着沈磡仿佛慢放一样的吃饭动作,按这速度饭粒都硬了,还是没忍住,道:“我们来比谁吃得更快吧。”
他从无涯境拿出一块糖:“你赢了这块糖就归你。”
“很甜的。”
顾长衣努力诱惑沈磡,对于他的反应心里没底。
沈磡伸手抓住了那颗糖,挪在自己面前,边吃边瞥那颗糖,仿佛赢定了。
顾长衣心里一喜,故意让着他,能沟通真是太好了。
等沈磡吃完碗底最后一口,顾长衣把剩下几口饭扒完,道:“你赢了,做得很好,明天好好吃饭也有糖吃。知道吗?”
沈磡点头,这样最好不过。
院门推开,两个下人抬热水进来。
“服务很周到啊。”顾长衣感慨,他刚想洗澡,进去一看只有一个浴桶。
热水也仅够添满一次。
只能两个人稍微冲冲,顾长衣试了下热度,不高,快凉了。
考虑到沈磡吃饭的速度,顾长衣觉得这人做什么都慢,得监督着沈磡先洗,免得他把自己弄着凉了。
顾长衣拍了拍傻坐着的沈磡,“去洗澡。”
沈磡一愣,两人在一起生活,事情居然这么复杂,他浑浑噩噩地被顾长衣牵着来到屋内,看见浴桶整个人不太好。
顾长衣用脸盆分装热水,拧了一把毛巾,“脱衣服。”
沈磡把手按在腰带上,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顾长衣把毛巾搭在胳膊上,打算慢慢纠正沈磡的坏习惯,养成一个好好吃饭勤洗澡的乖宝宝。
“不会脱?我教你。”
沈磡顿时表现得像一只被强行按在水里洗澡的猫咪,剧烈挣扎起来。
顾长衣原本就双腿酸得打颤,冷不防扯动了最疼的那片肌肉,连忙扶住浴桶,用的劲儿过大,直接把一条木板摁断了。
热水从缺口涌出来,打湿了顾长衣的裙子。
顾长衣这才发现这个浴桶一直在渗水,已然年久失修。
沈磡手足无措:“姑姑、姑姑说,不能给别人看。”
看什么?
顾长衣反应过来,是身体不能给别人看。他盯着沈磡看了两秒,再次觉得这人长得真好,隐隐能掩盖傻气。
沈磡小时候一定也粉雕玉琢的,那他姑姑有这种担忧不无道理。沈磡这么傻,万一被变态用糖哄着干着干那……
顾长衣惭愧得满脸通红,差点他就破坏了人家姑姑的苦心教育。
“对,你姑姑说得对,不能给别人看,谁让你脱衣服你打谁。”顾长衣拍了自己的手一巴掌,“你自己洗,我在外面等你。”
顾长衣一溜烟跑了出去,沈磡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
习武之人,一身腱子肉,这是傻子不可能拥有的,不能让顾长衣看见。他和姑姑没见过几次,当然不会有这种嘱咐,不过是情急之下扯张虎皮做大旗。
他觉得这个借口蹩脚,但顾长衣好像理解地不一样?
……
顾长衣坐在台阶上反省。
如何关爱智障,是一个很复杂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