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衣卡壳了一下,道:“你忘了?这里就是我们的洞房啊,你已经有了。”
沈磡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复述更多细节,顾长衣摸了颗糖给?他吃:“洞房你已经有啦,我送你别的房子好不好?”
“喏,杭州大宅子的地契房契,以后就是你的了。”顾长衣从能一打衣服里摸出一个信封,“这个房子更大,比你弟弟的还要大。”
沈磡捧着地契不知所措,他本意不是吃软饭,他只想要个媳妇,却?又从顾长衣这里拿了一件千金之物。
顾长衣对他真的……很大方,且很少糊弄。
“很晚了,我们早点睡觉吧,我明天想晚一些起来。”
顾长衣脱了外衣,扯过?被子的一角盖住肚子,“你也快点睡吧,最近变热了,我们晚上不要挨着。”
顾长衣这些天确实累着了,沈磡见好就收,起码顾长衣听完第一反应不是“我以后再给?你找个媳妇洞房”,足够令他满意。
来日方长。
沈磡躺在?顾长衣身边,拿了把?扇子轻轻给?顾长衣扇风。
翌日,沈磡悄悄起床,把?房门关?严,隔绝外面吵闹的杂声。
一眼望去?,侯府张灯结彩,热闹喜庆,丫鬟小厮都采办了新衣服,忙而有序。
沈磡盯着对面沈璠的院子,转身看?着顾长衣睡觉的屋子,垂下了视线。
他跟顾长衣要洞房,却?忘了自己没有给?顾长衣一场盛大的婚礼。
等他给?顾长衣补上,再……
“大少爷,侯爷和夫人请您和大少奶奶过?去?。”
一个家丁跑进来,一口?气说完,站在?门口?等。
沈磡想到顾长衣说要睡懒觉,便道:“不去?。”
家丁:“侯爷请你,就算二少爷也得?去?,别愣着了——”
沈磡:“小声点,长衣在?睡觉。”
家丁囔囔起来,不想跟傻子多说:“大少奶奶!侯爷请您过?去?。”
顾长衣从里面应道:“知道了。”
家丁得?意地朝沈磡撇嘴,“少爷您也准备吧。”
沈磡握了握拳,进去?推开门,看?见顾长衣正在?穿衣服,道:“对不起,你困不困?”
顾长衣笑道:“我早起习惯了,刚才就醒了。”
他挽着沈磡出门,看?见家丁,冷笑一声:“今天家里有喜事,我不跟你计较,下次再对大少爷大呼小叫,我扣你个工钱,还是能办到吧?”
家丁脸色一变,像是刚刚想起来他们这位大少夫人护食得?紧,沈磡不懂赏罚,顾长衣却?是懂的,连忙道:“小的记住了,下次不敢了。”
沈威叫他们过?来,是为了祭祖仪式,告知祖先家里即将有喜事。
沈威本来不想叫沈磡的,奈何沈翎一直强调大哥大嫂还没来,烦得?很,干脆差人去?请。
沈磡成亲时省去?了一切繁文缛节,只剩下形同虚设的“迎亲”、“洞房”,就这两件事,当事人沈磡也没有亲身参与,十分惨淡了。
沈威在?众人面前对待沈磡留了三分慈爱:“长幼有序,来,磡儿和他媳妇先来。”
顾长衣看?着沈家父庙里的列祖列宗,虽然有沈威这样的后代,但?也有贵妃姑姑这样的好人,跪拜时便多了几分敬重。
沈磡与他一同磕头下去?,目光在?他爷爷沈擎的排位上停留了一会儿。他爷爷大概是他三岁的时候去?世的,在?世时对他很好,手把?手教他和沈璠扎马步。那时候沈威也不像现在?这样,母亲怀上了三弟,家中表面上一切和睦。
他转头盯着顾长衣——这就是我娶的媳妇。虽然是男的,但?是对他很好很好。
他们成亲时没有祭祖,今天过?后,顾长衣就真的是他媳妇了。
沈磡把?顾长衣扶起来,叫了一声“媳妇。”
顾长衣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叫媳妇,又不能反驳,脸颊不自觉泛粉。
倘若沈家老祖宗在?天有灵,快打死?沈威这个给?儿子娶男媳的不孝子!顺便点醒沈磡这个男女不分的大傻子吧!
顾长衣诚挚的祈祷,眼神愈发真挚——关?乎你老沈家后代数量,真的不显灵一下吗?
沈磡牵着顾长衣的手,心想,世上若真的存在?神仙,他爷爷会保佑他的吧,等他跑不动、追不动了,再把?顾长衣叫回天上当神仙,他就死?心了。
沈璠作为新郎官,要完成的礼节比其他兄弟都要多,一切往最隆重的方式搞。
顾长衣看?着就替他和新娘子累,开始庆幸沈磡的婚礼简单,算是沈威做的好事之一。
沈璠成亲,他作为大嫂居然也要忙许多事,没有经验的他一脸懵逼,数次被人用“你刚成亲过?、你也是女的,怎么?看?起来一窍不通”的眼神注视。
顾长衣:“……”
这能怪我吗?
黄昏是阴阳融合的时分,比较讲究的人家就会这个时刻去?女方家迎亲,寓意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明天会有圣上和贵妃过?来,届时再迎亲,人多手杂,容易混入不明势力?。
因此,万事俱备之后,沈璠便骑上高头大马,领着八抬大轿,前去?太傅府迎亲。浩浩荡荡一列队伍,从街头到街尾,像一条红绸,将两家联结一起。
新郎眉目俊朗,文武俱全,新娘书?香世家,美名在?外。十几个家丁端着喜盘,边走边扔铜钱和喜糖,捡到的百姓无不夸赞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顾长衣看?着沈璠的样子,不由自主脑补了一下假如沈磡亲自去?顾家接亲的样子。
嗯,想象不来。
趁着迎亲队伍消失在?视线,顾长衣把?沈磡送回院子,然后飞快出了一趟门。
他和钱华荣约好今天分账,没料到府里事情这么?多,差点爽约。
……
亲弟成亲,沈磡自然有表示。
“主子,这些贺礼,明日都由章老板的名义,送给?二公子,请您过?目。”
章家和侯府上面几辈人都有私交,由章老板出面再合适不过?。
这些事手下都能办好,沈磡只粗粗看?了一眼,问道:“长依园建得?如何?”
暗卫道:“主体建筑初步完成,等几位苏州的师傅过?来,亲自建造园林布景。”
沈磡:“地牢呢?”
暗卫低下头:“快完成了。”
沈磡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外面的仆人来来往往,还有宫里派出的禁卫军提前巡逻侯府。
唯独他这一方院子清清静静,少了顾长衣,沈磡眼里的鲜花绿草都失去?了生气。
沈磡坐在?院子里等候顾长衣回来,大约半个时辰后,天色擦黑,一名家丁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将点心、面条摆在?桌上:“大少爷,府里忙,晚饭不在?一起吃了,三少爷让小的给?您送饭。”
沈家人都围着沈璠忙活,只有沈翎跟着去?迎亲还惦记着给?他送饭,沈磡决定原谅他认错哥的事。
他想等顾长衣回来一起用饭,正好一个暗卫汇报:“夫人在?和钱华荣吃饭,大概还要一些时候。”
沈磡:“……”
沈磡拿起筷子,郁闷地夹了一块芋头糕。
不是说好去?拿钱,为什么?还要吃饭。
噔——一块小石头砸在?桌子上,沈磡抬眼,目光一厉,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回到屋里。
暗三忙不迭翻进来,紧张道:“主子您还没吃吧?饭菜被下药了。”
沈磡:“谁?”
暗三:“姚国公,他认为姚琸骑马摔断腿是侯府干的,蓄意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