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华冷冷地瞅着乔泠鸢,不悦道:“身子还没好,在这屋檐下吹什么冷风?不知道去屋里呆着?我看你就是不想好!”
这身体是自己的,如何会不想好?
也就葛云华自己心里有鬼,才说得出这等话来。
乔泠鸢闻言却并没有被训的尴尬,反而甜甜地笑:“母亲教训得是,我以后就在暖屋子里呆着,省得母亲担心。”
乔泠菲看着她这副傻呆傻呆的模样就生气。
这蠢笨的货,谁跟她做姐妹,都降低了谁的档次。
她挽着葛云华的胳膊往外走,“娘,走吧,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可别耽搁了时辰。”
外出的马车,原该长辈乘一辆,小辈乘一辆,但乔泠鸢风寒未好,乔泠菲自然不愿意跟她乘一辆,便跟葛云华坐了同一辆马车。
乔泠鸢乐得清静。
天色将亮未亮,马车辘辘前行,到感念寺的时候,已是白日了。
昏昏欲睡的乔泠鸢被绿萝扶下马车,冷风袭脸,她拿手帕捂着口鼻轻轻咳嗽了声,立刻引来乔泠菲不满的怒瞪,乔泠鸢讨好地笑了笑,乔泠菲才转回头去。
有小沙弥来引她们进去。
乔泠鸢跟着进了感念寺朱红的大门,随葛云华在小沙弥的引领下祭拜了菩萨、添了香油钱,然后去偏院休息,等着午时在这里用了素斋再回去。
脯一踏进偏院,乔泠鸢就听到一声招呼,“永安侯夫人,好巧!”
乔泠鸢抬眸,看见一个身材圆润的妇人。
她穿着绣海棠花遍地金通袖袄,梳着圆髻,头上插着一根海棠金簪,双手笼在袖中,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弯成两条缝,满脸笑盈盈的,活像是要给谁拜年。
葛云华闻声笑道:“我说是谁呢,这一眼看着跟一朵富贵花似的,原来是咱们张夫人,你也来吃素斋?”
张夫人?
张……媒婆?
难怪她还病着,却把她叫出来,原来是张媒婆在这里等着她。
她这一场病,是白折腾了。
乔泠鸢心头发紧。
“我这张老脸,还什么花啊朵的,你瞧着顺眼就好,哟,这两位标致的姑娘是?”张夫人笑呵呵地把寒暄的话揭过,打量起乔泠鸢和乔泠菲来。
“我家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今儿带她们出来见见世面。”葛云华接话。
乔泠菲和乔泠鸢敛衽行礼。
张夫人瞧着乔泠鸢不眨眼,“侯夫人这可就谦虚了,两位姑娘生得这样标志,我瞧着都恨不得把她们捧在手心里,怎地就上不了台面了!”
说完,和葛云华对视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夫人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快里面坐吧,咱们也好久未见了,正好絮叨絮叨。”
乔泠鸢心神不宁地随着她们进屋,她冷得面色发青,鼻子冻得通红,难为张夫人还能从她哆嗦的面孔中看出标致来。
偏院的堂屋不大,好在里面烧着炭火,还算暖和。
张夫人关门的时候,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无声地离开了去。
主仆二人的互动没能逃过乔泠鸢的眼睛,她一边落座,一边琢磨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忽然听张夫人问起她平时有何爱好,乔泠鸢闻言,下意识地瞧向葛云华。
后者警告性地盯了她一眼。
乔泠鸢似被吓了一跳,胆怯地收回目光,回话的时候显得格外小心谨慎,她道:“我不像四姐那般多才多艺,没什么爱好。”
张夫人约摸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敷衍的答案,想再问,却听乔泠鸢捂嘴咳嗽了声,那张原本就无甚血色的脸越发苍白。
“听说你染了风寒,还未好?”张夫人问。
乔泠鸢又看了看葛云华,而后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回个话就要看一眼侯夫人,张夫人明白了,这六姑娘不得自由,凡事都得听她侯夫人的,而且她很怕侯夫人,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风寒未好,在这大冷的天却被拉出来见她这个媒婆,这六姑娘在侯府的日子,当是艰难,也难怪,真心疼女儿的,怎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府中姬妾成群的男子。
不过,一个走下坡路的侯府,庶女大多都是用来给府中的嫡子嫡女铺路的。
倒也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