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院的规模要比女院大的多,屋舍连排,有身着淡青袍的年轻男子从内而出,要去食堂,一路相互交谈着课上老师所讲的内容。
“那不是林良善吗?”被人瞧见了。
林良善打了个招呼,微笑道:“吴玉,好久不见。”
吴玉和同伴走过来,眯眼看她,似乎觉得她刚才的行为不符合她的性格,朗声道:“我昨日就听说你回京了,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国子监,怎么?是来找江大公子的?”
“是,他现在还在?”
“自然在,要我去帮你叫他吗?”吴玉问道。
林良善笑弯了眼,道:“那麻烦你了。”
吴玉又回到了教室,见江咏思还皱眉思索着书上的文字,哈哈大笑两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咏思,你的小青梅来找你了,还不快出去见她?”
江咏思闻言抬头,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微抿薄唇,笑了笑:“多谢。”
不过须臾,林良善遥见远处走来的人。
十六岁的青春年华,一身荼白轻袍,乌发扎束,肤色白净,五官柔和。春风缓吹衣袍,显出他的瘦腰和长腿。若是有人第一次见到他,只会觉得这人是个性情温和的,仿若说什么要求,他都能应下。
林良善怔怔地看着他。
她已经很久很久未见他。上一世,自她和闵危的丑事传遍梁京,她再没有脸面出门,更何况还要反抗随之而来的婚事。新婚夜,闵危警告过她:“你和江咏思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愿你以后不要做出让我不虞的事情。”
那刻,着红色喜服的闵危神情阴沉,锋利的眉骨上落着冷笑,阴鸷地看着她。
她能如何?
“好,我明白。”泪水随之流淌下来。
后来,林良善只见过三回江咏思。
一次,她乏闷无趣,红萧提议去京郊看风筝比赛。没想到在窜动的人群中,她看见了江咏思,一身白衣的他正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放蝴蝶风筝,没有看到她。
她落荒而逃了。
二次,她随闵危一同参加宫宴,宴会上,江咏思坐在她的对面,未料一个不经意,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她怔然地看他,蓦然手腕剧痛,原是闵危握紧了她皙白的手腕,
“夫人,这处风大,不若你先去偏殿休息,免得等会疾病发作。”他温柔地给她系上披风。
她苦涩地笑笑,轻声道:“好。”
在出宴时,她回头望去,江咏思正给同座的女郎夹菜,未看她。
最后一次,是在闵危攻入皇城的那夜,江咏思入宫,神色有几分悲伤,质问他:“你可知善善死了?”
闵危沉声:“你话中的意思是在指责我,林良善是因我而死吗?”
他继而勾唇笑道:“江咏思,你不必如此大义凛然,难道她的死,没有你的份吗?”
不,是她自己寻死,不关任何人的事情。林良善想大声辩驳,那时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多活两年。
时隔四个多月,江咏思再次见到林良善,感觉有些不一样,倒不是说她没穿红色艳丽的衣裙,改穿素净的裙装,而是她微皱眉眼间,似乎沉积着悲伤忧郁。
“善善。”他叫她。
林良善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脱口而出:“我来看看你。”
好一会儿,江咏思才道:“我们去那边说。”
道路旁,有人朝这边看过来。
林良善点点头。
一方幽静的环境中,空气中有清淡的竹叶香气。
江咏思:“善善,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林良善平静道:“好多了。”
无话。
“我不喜欢笙表妹,那天我去书馆,偶遇她在街上游玩,便一同回府。”
无厘头的一句话,让林良善抬眼看向江咏思,却见他满脸认真,是在向她解释去岁十月那天,他为何和与那表妹在街上。
林良善心中酸涩,暗想:那是当然,徐幼娇还未出现,你怎么会喜欢其他人。
她努力提振自己的精神气,毫不在乎道:“嗯,我知道了。”
江咏思说的是实话,他向来不屑于用谎话去欺骗女子,尤其是林良善。
“你有什么想要的?”
在林良善出事后,林原将她送去了宿眠山影梅庵,江咏思没办法去看她,且亲自去问林原她的状况好坏,林原是气的要动手,到底忍住了。
林良善的心跳停止了下,道:“没有。”
这是他曾哄她的方式。
江咏思有些诧异,以前林良善有时候莫名其妙地生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她高兴,索性就给她买些小玩意,或是吃食。
“那次是我不懂事,哥哥没为难你吧。”
林良善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又让江咏思有些讶然。
“没有,那次是我没及时照顾好你的病情,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