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李初的问题,李初听着只是轻轻地一笑,“你有选择的权利,大唐不会强人所难。但是如果大唐不需要你的配合拿下整个突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到时候的你自己有多少底牌还有用吗?”
国将不存,毛之焉附,贺著能怎么选?
“公主是让我赌,赌公主是否可信,赌大唐是否可信。”轻轻一叹,贺著眼中闪过犹豫,关乎性命的大事,谁能不慎重,谁敢不慎重。
“人生原就是一场赌局,赌得好与不好,都在自己,信对人,将来必是想要什么有什么,若是错过了,追悔莫及,永远都没有机会。”李初党沉吟地提醒贺著。
贺著合上眼睛,他的选择,他的挣扎,他都不能让别人知道,就算李初都一样。
李初不着急,那么大的事,谁都得细细地想想,好心地道:“需要我给太子一些时日,让太子和身边的人商议后再做决定吗?”
原本闭着眼睛的贺著猛地睁大眼睛,铿锵有力地道:“不必,事情紧急,公主能够做主,能够前来,当面同我说清,机会难得,不过只是赌或不赌而已,公主说的很对,人生就是一场赌局,赌,无论如何都要赌一赌,否则死不瞑目。”
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贺著站起来道:“好,我可以告诉大唐,告诉你们我的手里到底有多少兵力,可是大唐一定要答应我,将来事成之后,不能杀我突厥的百姓,更得推我为突厥的新任可汗。”
先说到百姓,再想到自己的利,一个心中存百姓的人,将来会因为对百姓的爱护守住他许下的承诺的。
“好,我答应。”李初爽快地应下。
萧太后@李初道:“群主你答应什么,高宗又没有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答应下怎么跟高宗交代。”
宣太后都已经回答了,“还怕高宗不答应吗?大唐战事未停,多少将士战死,他们难道不盼着回家,盼着边境早得安宁?”
吕太后:“要是有臣子能帮我解决心中大患,我求之不得,只是许他成为可汗,互市罢了,有何不可?”
孝庄太后:“高宗眼下最希望的是群主能够越发出彩,儿子有问题没有关系,他能让武后主政,为何不能让女儿辅政?”
妈啊,脑洞开得有点大,孝庄太后再接再厉,“群主上,做你想做的事,高宗既然开了口,你便证明给他看,他没看错人。”
……李初一句话没说,进来看一眼已经不自觉得落下汗,孝庄太后是不说则已,一说即要石破天惊。
武后参政,李初辅政什么的,太敢想了。
“我与公主歃血为盟。”贺著要歃血为盟,李初没意见,“来人啊,拿酒来。”
她都唤拿酒了,立刻有人将酒送上来,李初拿过两个碗,将酒倒出来,从发间抽出一支发簪直接在手掌划过一道口,血滴落其中,簪子拿过帕子擦干净重新戴上,“太子请。”
两碗酒里都有她的血了,到某位太子了。
贺著没想到李初的动作如此之快,宛如行云流水,亏得李初出声他才回过神来,从腰中抽出一把刀,划过手腕,和李初一般将血滴入酒中。
两人的血都融入其中,贺著太子端起酒递给李初,“公主请。”
李初不见外地接过,“太子请。”
贺著将另一碗酒端起来,朝李初轻声地道:“公主,你我从此就是盟友了。”
“自然,两国交好,互通有无。”李初将碗同贺著一碰,贺著高兴地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一饮而尽,生来第一次喝酒,更是带血的酒,味道难言的复杂,李初忍着不适,“与太子商量定,我即回宫,会让专门的人来同你接洽。”
贺著太子明白,李初指了一旁的曲和道:“太子认清此人,若我有什么事与太子传信会派他来,除了他之外,太子不可相信任何人。”
谁知道朝廷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看前几天闹的事,李初的心中颇是不安。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双方的人认个可靠的,李初好不容易才争来的盟友,将来的日子长着,有备无患。
“啊,我记下了,公主认一认我的兄弟,他,巴鲁,有什么事我会让他给公主送信。”贺著指了一旁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少年见了一个突厥的礼节,“公主殿下。”
李初看了看人,“好,我也记下了。贺著太子将来有什么问题尽可寻我,能帮忙的事我一定会帮。”
贺著太子连忙地道:“将来怕是有好多事要公主帮忙,公主此言,贺著心中甚是欢喜,多谢公主了。”
忙都没帮倒是先谢上了,李初无奈地道:“太子如此客气,我将来都不好意思占太子的便宜了。一句玩笑,来日再见,你必已经是突厥的可汗,我们之诺,吾铭记于心。”
郑重而严肃,他们说的是极严肃的话题,贺著太子同样郑重地道:“贺著永铭记于心。”
相互都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都会把今天的事记在心上,永远的记住的。
同贺著谈好,李初赶紧回宫,只是一碗酒喝下去,味道无法形容,没想到后劲挺大的,李初满脸通红,慈心都有些担心地问道:“公主没事吧?可是醉了?”
宣太后嚷起来,“群主你不是吧,一杯倒,酒量也太差了,将来怎么和人拼酒?”
吕太后??
萧太后:“群主为什么要和人拼酒?”
百思不得其解宣太后的脑回路,宣太后解释地道:“当官的有几个不会喝酒?群主想套人话不得和人拼酒?”
鄙视吕太后和萧太后的脑子不好使,两人……
“没事,只是觉得脸烫,脑子清醒着,没事。”李初摸了一把脸,红红的,烫烫的,但脑子依然清醒。
慈心有些担心,“公主第一次喝酒,还是小心些,一会儿陛下若是看见公主喝酒,只怕……”
不知会如何怪罪人。李初明白慈心未尽之言,李初道:“凡事总有第一次,无事。”
说得胸有成竹的,李初准备往大理寺去,不料尚未转身,一人急急地行来道:“公主,杨氏父女死了。陛下让公主自驿站出来速速回宫。”
李初一惊,具体的事来人说不清楚,李初只好火速回宫。结果一照面李治即问道:“喝酒了?”
李初……
亲爹的眼睛不是看不清了吗?怎么看出来她喝酒了的?
“一身酒气。”李治嫌弃地拧起眉头。
好吧,李初终于知道李治怎么知道她喝酒的,不是看到的,是闻到的。
“父亲的鼻子真好使,我就和贺著太子歃血为盟喝了一杯,这你都能闻到,了不起,了不起。”一个劲的拍李治的马屁,李治不以为然地道:“你啊你,对你我得小心再三,否则你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来。”
自以为自己算是好孩子的李初没能忍住地抗议,“哪有。”
李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初,李初问道:“杨氏父女死于大理寺?”
闻之李治变化,“狄仁杰派人来报,人死了,我让狄仁杰暗查,此事你不必再管。”
人都死了,李初再手段也用不上,交给狄仁杰,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李初没有问题,果断转移话题道:“父亲不想知道我和贺著太子都说了什么?都歃血为盟了啊!”
与突厥一事,关系重大,李治立刻地道:“说!”
李初赶紧把和贺著太子说好的事都告诉李治,李治听着握紧手,“有突厥的人相助,想攻下突厥石国如虎添翼。”
连连点头,如虎添翼是必须的,李初道:“灭了好战的贺鲁,扶一个愿意和大唐交好的贺著上位,从此两国交好,互市再一开,两国百姓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依你看贺著可信吗?”高兴自是高兴,可是该担心的依然得担心,李治提出问题。
李初道:“孩儿以为,贺著想要突厥可汗之位,心是不假的,只要有机会他断然不会放过。可是他说的话不可尽信,否则将我大唐的兵马交到他国人手里,等同将大唐交给别人,赌人的人诚信,不可取。”
不错,李治给李初一个赞赏的眼神,意示她继续的说下去。
“与贺著结盟,信他也要防他,他手中的兵马并不少,而且在贺鲁手里颇有份量。”李初补充说起贺著手里的兵,她不知道战场上的事,各路人马的对峙最清楚的是前线的将军。
“你抄一份给我,我会让人送到前线去。”听一耳朵,李治更让李初写下来,他会让人去查的。
乖乖地听话照做,李初想得更多的是,“父亲打算让谁人去同贺著太子接洽,商量具体的合作细节?”
李治断不会再让李初插手同突厥的事的,让谁去,李初想知道。
“我自有安排。”李治并不想告诉李初,李初不满地冲李治扮了一个鬼脸,“父亲真小气,我什么话都同父亲说,什么事都同父亲讲,就是我出手促成的事,父亲都不肯告诉我让谁去,叫我连个底都没有,没劲。”
李治闻之一笑,“不是不告诉你,是我还没想好。待定下人后我会告诉你的。此事若成,你是立了大功了。”
让大唐得胜而归,不必起战事,确实是大功,李治问道:“要赏你什么?”
赏啊,李初试探道:“父亲许我一件事可好?”
难得李初说得郑重,李弘微微一顿,“什么事值得你小心翼翼,生怕我不答应?”
“父亲只说答应或是不答应,旁的待你答应下我再告诉你。”李初打定主意先把人骗进来,得李治的许诺后她再说,才不要先告诉李治。
李治打量李初一圈,半响开口道:“好,答应你,说吧。”
只是许李初一件事,李初一向不是随意提要求的人,更不会提出损人不利己的要求,答应又何妨。
李初欢喜地往李治的面前凑,小心翼翼地问起道:“孩儿的婚事能不能让孩儿自己做主?”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家公主的婚事同样得父母点头,武媚娘已经着急给她选驸马了,李初过了年才十三岁,十三岁啊!
十三岁是什么概念?哪怕她的姑姑们都不知道有多少出嫁的了,大唐疏律更是规定女子前出嫁的岁数,李初是差不多了,可她没法接受!
李初想要婚事由她做主,她嫁与不嫁全都在她。
要是别的人提出如此条件李治不会多想什么,李初提出来,李治道:“你母亲给你挑的人你不喜欢?”
……完全没有去看过人的李初,“不是的,我只是不想成亲太早,成了亲想做事没那么方便。”
所谓方便二字触及李治刚做下不久的决定,因此李治细细想来,“我以为你想出宫,出了宫做事会更方便。”
不用宫禁即回来,就算有人有事随时都能见她,李初是希望早日出宫的。
希望的人是太后们,不是李初,李初不认为现在在宫里有什么不好的,该回宫的时候回宫,该办的事早早办妥,真有急事寻她又不是寻不到。
“孩儿不急出宫,我想多陪陪父亲母亲,还有显儿旦儿他们,末儿还小呢,才会叫姐姐,要是我出宫了,下回见我,末儿或许都会忘记我是她姐姐了。父亲,比起未知的人来,我更珍惜已经拥有的。你和母亲,弟弟妹妹,哥哥,难道不值得我花费更多的心思在你们身上?”
李治听得不置可否,反驳地道:“你的驸马怎么会是未知的人,他是将来陪你一生的人。”
李初执着的道:“那也比不上我们一家血脉相承的人,驸马,自来想当驸马,当驸马的有几个像样?”
直接把李治噎得半死,但凡传承家族荣光的长子都不会考虑成为驸马,当了驸马的几乎都是那类家中身份不错,整日游手好闲的主儿。
简官简官,李世民在世的时候简过官的,当时多少靠战功却无才的人被刷了下去,然后朝廷拿着闲钱养着他们。
想到这儿,李初道:“父亲,朝廷养着的闲人越来越多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多。”
一下子转到国家大事,李治倒是能顺着李初的,一叹道:“是啊,闲人越养越多,可是国库收入越来越少。”
勋贵人家越来越多,他们占据的地更是越来越多,因此大唐赖以收入的税收越来越少,国库的收入自然越来越少。
李治要操心的事太多,一时间他都不知如何解决。
“父亲知道无商则不富,国库想要有钱,只打田地的主意是不成的,何不在税收上改革,比如经商。我们不需要全收,而且一些进项不达一定的目标时可以免税,一但达到即按一定的标准收税。”李初出主意,想要国家富,大力发展商业,税收,那才能让国家富起来。
李治听着拧紧眉头道:“不成,官商一家,如你一个小小的拾遗坊,虽说为官不可经商,谁家名下不是挂着他人的名字行商的,否则世族如何养活一大家子?”
不得不说,李治不是没有想过改革,无奈牵一发而动全身,李治必须慎重。
“父亲最担心的无非是自来只要为官者,不管是名下的田地还是庄中各项收入皆以免税,而行商收税,无前科在前,而且此事牵扯的人太多,多得他们若是知道此事必起反击。如果我们有办法让他们自己同意纳税一事呢?”
既然提出主意,李初定然想好应对之法,让人同意纳税,李治笑得无奈地道:“怎么可能,他们贪利其重,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李初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给他们足够大的利,他们一定会同意此事。收入和付出,收入远非付出所比,谁会不同意?”
不错,缴纳的税连收入的零头都比不上,谁会不愿意付出?只是一丁点的付出却能拥有十成的收获,谁家能不动心?
“你是想把生意分出去?”李治想到之前李初说起自己的生意时,李初当时的目标是怎么样的?
她想带动大唐的经济,李治能想像到李初可以做到她想做的一切,所以二话不说的把人手给李初。
“一个人想把生意做大是件难事,若是把人聚在一起想做成就没有那么难了。”李初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就是因为早想好了,但是没有做出成绩前李初不想开口,但拾遗坊最近的收入如何,李治是个看过账本的人,最是清楚。
李治紧张地动了动手指,“初儿,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把人拉进来,怎么能确定他们会愿意听你的?天下的勋贵非只限于长安,区区布料的生意,你能做得很好,只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找到和你一样的办法,他们不会因为暂时对付不了你就会放弃的。”
放弃听从李初的安排,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而李初现在最大的客户正是世族们,李初要是敢把她的想法放出去,世族们能再支持李初?
世族宁愿不穿李初拾遗坊做出来的衣裳也不会愿意听从李初的摆布。
“大唐最多的不是世族,而是百姓,父亲,我详过的,我会让大唐每一个人都穿上我们拾遗坊生产出来的布料。”是啊,靠世族们发家最是容易,但是支撑天下,支撑李初做到让大唐每一个人都穿上她让人做出来的布料,并不是靠世族。
“最近几个月我让李语大肆生产便宜透气又耐穿的布料,卖出去的反响不错,已经在长安各地推行,另一部份的账本没有整理好,因此父亲没有看到,若是父亲看到,自然能明白为什么我会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