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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119章不堪大任(1 / 2)


假的雍州牧本名赵木,他承认自己当年不过是大运河上的一个劫匪,当日只是像往常一样打劫往来的船只,没有想到这回劫的人竟然是一个进士,当即起了心冒名顶替,正好从良。

这么多年平步青云,此人亦不知踩了多少人的尸骨上去的,末了竟然说李贤早在一年前就知道他是假的,也正是拿住这个把柄想让他唯李贤的命是从。

为官者竟然是一个杀人犯,随后冒名顶替于人,这已经令天下轰动。一个太子知道一个官员冒名顶替杀人放火的事,却不曾上告,这是品行有问题。

如果这个罪名坐实了,李贤必为天下人所诟病。

太子可以无才却不能无德,虽然有太多的人和李初一样,并不相信李贤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可是赵木不管多少人问过他多少回,他一直的坚持一个说法,他冒名顶替,杀人放火的事,李贤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让赵木为他所用,因此帮赵木瞒着。

对此,李贤自然是矢口否认的,他和赵木素无往来,怎么可能发现得了赵木是假的事情。

可是如同赵木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冒名顶替的事早早就为李贤所知一样,李贤同样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一直都不清楚赵木是假的事情。

就是这样真假难辨,在一定的意义上却可以让李贤的声誉受损。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武媚娘让人给李贤送去了两本书。一本《少阳政范》,一本《孝子传》。

一本是教何以为臣的,一本是教何以为子的,无异于告诉所有人,武媚娘是相信这件事是如赵木所言,李贤为拉拢朝臣,不惜和臣子一起隐瞒这些事。最要紧的是,武媚娘不满意李贤这个当儿子的。

两桩事一道闹出来,李初暗叫不好,让人打听东宫的消息,得知李贤火冒三丈,更将武媚娘派人送去的书丢到一边去,完全没有要看的意思,李初更觉得头痛。

而赵木杀人顶替一事证据确凿,判以斩立决,秋后行刑,自此,大唐上下开始一通查查官员之事,怕极再有同类的事情发生。

那死里逃生的婆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为家人昭雪,一时欢喜竟然去了。然而李初突然发觉,此事竟然和武家有关系,那么一切可能都会是……

想到无意中的一件事竟然都有可能是有人特意部署,李初暗叫不好,目标竟然还是李贤,但李初不再查下去,只怕越查,事情越是不好?

八月,李显被改名为李哲,封英王,相比之下李贤的压力,这样改名改封,不算什么好事。

由此开始,明崇俨频频借上天之名,陈时政得失,竟然说出李贤不堪承继,而李哲貌类太宗,就是李旦,都说他相最贵。

这是明摆着挑事啊,太可气了,李初一直隐忍着,忍到宫中竟然更传出李贤不是武媚娘所生,而是武顺所生的话,李贤惶惶不可终日的寻上门来,急切地追问李初,“姐姐,姐姐是不是真的?”

自从常乐大长公主之后,李贤不是没有上过门,只是不管他再怎么上门,李初就是不见,但今天,李贤此来,李初终是让他进了门,李贤一进来就争地追问李初,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李初看到李贤那惊恐不安的样子,只说了一句,“你怕什么?”

怕什么?李贤不以为李初会不明白他到底怕什么。如果他真的不是武媚娘所生,而是武顺所生,那就意味着什么?李贤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压力,都是不想让他成为太子的压力,尤其来自武媚娘。

“你是不是母亲的儿子,父亲和母亲比你更清楚,不管真或是假,你名义上是,你就不需要害怕。”李初看着李贤那害怕的样子,轻声的同他说起,让他把心都放下,这个时候用不着担心害怕的。

李贤抬起头看向李初,“我不需要害怕?”

带着不确定的询问,他是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能不能相信李初,可是李初,除了李初,他心中的恐惧又能和谁说?

李初道:“为何要怕,你是太子,大唐的太子,流言蜚语要传就由着它传,只要你依然在太子的位子上,你就不需要太子。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所有的事只为达到一个目的,就是把你把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让你当不成这个太子。”

穿过层层的迷雾,直抵达中心,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让李贤犯下真正大错。

“可是,赵木一事扯上我,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如今落在满朝臣子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无德的太子。”李贤虽然听进去了,但是所有的问题太多了,他不能,他也没有办法当作不在意,所以,他急切的想从李初的这里得到解决的办法,只要可以解决了,他一定都会听李初的。

李初扫过李贤一眼,“枉你自诩聪明,却不懂一个道理,你是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假,同样赵木的一句话并没有坐实你的确实做下这样失德的事,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支持你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认定你的失德,反过来,想拉你下马的人,就算你做得十全十美,也一样会费尽心思找出你的问题把你拉下马。”

不得不说,李贤那颗不安的心,随着李初的话音落下,慢慢的变得平静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作为一个太子,最忌的就是锋芒毕露,你要明白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朝局,你想稳稳的坐好你的太子之位不容易,因为太子一向就是众矢之的,而且,你处处和母亲作对,那是我们的母亲,你和谁做对不好,为何偏偏要同母亲过不去?你是把你身边的亲人都要变成你的敌人,这样的你,清楚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问得李贤心下轻轻的颤动,他害怕是真的害怕,再怕,李贤还是想起自己的初衷,“母亲是一介女流,她不应该大权在握,她手里的权,应该是我的,应该由我来接手,姐姐,姐姐你帮我,你帮我可好?但凡你出手,你一定可以帮我从母亲的手里将所有的权力抢回来。”

李初望向李贤,虽然很平静,却让李贤本来说得兴奋的一番话一下子戛然而止,他颤颤地问道:“姐姐不愿意?”

“对,我不愿意。”很直接的告诉李贤,李初确实是不愿意,“如果你进府是想请我帮你对付母亲的话,你还是省了吧,我是绝不可能答应你的。如果想对付母亲,那么我早就和母亲一起对付你了。你且说说看,你和母亲比起来,你有什么地方能比得过母亲?”

问着李贤,李初又道:“母亲帮助父亲执政多年,母亲下手确实的狠,但从建言十二章可以看出,母亲的心里有百姓,有天下朝局,有气度收天下英才为她所用。你呢,你当太子才多少年,你竟然想对付母亲,更想将母亲拉下马,李贤啊李贤,你知道自己有多蠢吗?”

是的,一个只当了不到两年太子的人,竟然想对付一个执政二十余年的皇后,这是有多不自量力?

李贤道:“可是母亲现在几乎总揽天下大权,就是父亲,父亲的身体不好,诸多的事都由母亲代劳了,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他想夺回武媚娘的权,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太子。

“那是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不管母亲有多强势,在父亲的面前,她是皇后,是父亲的妻,她这一生都会对父亲好,也会以父亲马首是瞻。你,千不该万不该一上台就急于表现出你对母亲的不满,让天下人都看到你一个太子不满于皇后,一个儿子不喜于为李家守卫江山的母亲。你要是长点脑子就该知道,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李家的笑话,有多少人暗中骂你忘恩负义。”

就李初自己看到李贤对待武媚娘的态度,她都生气,武媚娘,心里不定气成什么样呢,所以她提醒李贤怎么做好一个臣子,如何做好一个儿子,偏偏李贤全然不放在眼里。

看看,看看吧,如今害怕担心的人是谁?

武媚娘因为李贤是会有压力,可是她完全不把李贤放在眼里,一步步,她要是想对付李贤,李贤完全不会是她的对手,这一点上,偏偏没有人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至少到现在为止,李贤是不明白的。他认定了自己是太子,他就应该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就算那是他的母亲又如何,她就应该回到内宫,去管内外命妇的事,而不是和男人抗衡。

李初的目光看向李贤,李贤不知是听进李初的话了还是没有听进去,此时的脸色十分复杂。

“姐姐,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李贤终是问出最关键的一句话,他想知道接下来的他到底要怎么做,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会陷于如今两难的境地,他的心里,真是害怕,害怕极了。

李初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韬光养晦,行事内敛,你啊,就是听不进去,如今得再加上一句,进宫去和母亲道歉,赔个不是。”

前面的话李初早就说过了,可惜李贤一直听不进去,成为太子的人,意气风发,他认为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可以阻止他大展宏图的人,所以啊,他想用他的本事,把一切的事情做好,证明给天下人看,他是一个合格的太子,最好的太子。

“姐姐,姐姐!”唤的一声姐姐,李贤显然是不想,也不愿意听李初的话,按李初说的去做的。

李初道:“你问的我已经回答你了,你听是不听那就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是,你定要记住了,如果这一次你依然不听我的,那么接下来有什么事,你都不需要再问我,因为你就算再问,我再为你出主意,你依然还是听不进去,也不会按我劝你说的去做,如此,又何必再浪费我的口舌。”

是啊,何必再浪费她的口舌,此时此刻,李初为李贤分析的一切,都是按李贤面对的问题摊白出来的,如果李贤不愿意,还要继续的一意孤行,按他自己想的走下去,李初不会再劝了。

李贤明白李初话中的意思了,不太确定地道:“只有和母亲道歉才可行吗?”

“母亲和父亲是一样的,你需要得到父亲的认可,难道不需要得到母亲的认可,母亲是大唐的皇后,她手中的权力是父亲给的,父亲可以收回来,可是你不能抢,你敢抢,母亲就敢让你讨不了好,绝不会手下留情,你该比谁都清楚母亲的手段才对了,你如今不就是狼狈不堪了?”指出眼下的李贤是何情况,这一切要说没有武媚娘的手笔,那他们就都是傻子。

李贤道:“姐姐既然明白如今我的一切都是母亲所赐,姐姐就知道这是母亲要对付我,这样我竟然还要去和母亲赔礼,这不该。”

冷冷地一笑,李初道:“不该,你知道什么叫不该?你若是知道不该,你就该安安份份做你的太子,而不是不自量力的去对付母亲,挑衅母亲,你今天的一切都你咎由自取的,让你去赔礼,就是想让母亲原谅你,如果母亲原谅了你,那么你就可以平安无事,反之,如果母亲不愿意就此放过你,李贤,你这个太子也就当到头了。”

武媚娘的敌人,她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过的,就算这个人是她儿子都一样。

握在武媚娘手里的一切,武媚娘都不可能再让任何的人抢过去,不信邪的人,来啊,只管的来试试,武媚娘会证明给他们看的。

李贤脸色一白,李初道:“这个情况你心里有数,最是明白不过,否则你今天来寻我做什么?”

自己最是清楚不过的事了,偏偏却不肯承认,李初给他出的是最好的主意,他却认为自己不应该低下这个头,那便随意吧。

是啊,随意,李初是能劝的都劝了,如果李贤依然我行我素,有什么后果他自己去承担,李初是不会,也绝不可能在李贤的要求下去帮他对付武媚娘。

李贤犯下的错,李初看得分明,武媚娘的心里,权力是可以让她保护自己的手段,有了权力,她就可以站在高处,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她,也不可能再拉她下马。

没有人可以给武媚娘的安全感,武媚娘就要凭自己的能力,自己得到。

深深吸一口气,李贤啊,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是生为武媚娘的儿子,可是最大的不幸也是生为武媚娘的儿子,因为武媚娘为他清扫了所有的障碍,他可以在李弘去后顺顺利利的成为太子,可是,武媚娘的强势,就算作为太子的想与她争锋,她却也绝对的不会允许。

李初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的了,如果李贤就是不信,就是要一意孤行,李初可以预见李贤的结局。

“我想想,容我想一想。”李贤听出李初的警告,他明了李初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李初不是李贤可以相信的人,李贤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李初?

找到李初,就是想让李初帮他想办法解决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李初帮他出了主意,所以在这个时候,李初话全都说完,李贤是如何的选择,他得自己掂量了。

李贤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李初坐在正堂前,慈心上前为李初上了一杯茶,李初突然地道:“走,进宫,现在就进宫。”

这个时候天都要黑了,进宫的话,这就是要惊扰了李治和武媚娘。

“宫门快关了公主。”曲和小声地提醒一句,李初道:“那也进。”

李贤这就回东宫,他可以回他的东宫,李初自然也可以去见武媚娘。

明崇俨进宫以来,倒是给李贤、李哲、李旦他们都看过面相了,独独李初,竟然不说给她看看,正好,李初也想进去让他帮忙看看,她倒要瞧瞧,明崇俨究竟有真本事还是假的。

李初坚定要进宫,谁敢揽着,赶紧的备下马车。

正好,她到宫门前时,宫门放下了一半,看到李初的车驾,宫门赶紧停下,“公主。”

“有劳了。”各宫的宫门都是监门卫的人把守,李初可是他们老上官了,就算已经离开监门卫多年,李初的名声在监门卫一直都很响亮,见到李初回宫,赶紧的把门打开,让李初进去。

“公主,这就是安定公主啊。”监门卫的人都是老的带新,今天来了新兵,第一次见李初,抬起头巴望着,想把李初看得清楚些,得了边上的老兵道:“那是自然,也就我们安定公主有此气度,别人都没有。”

“别乱说话,尽挑事。”什么只有安定公主才有那样的气度,要是被其他的贵人听见了,那不就是自己找事。

虽然他们安定公主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架不住不是每个人都有安定公主的好气度。

提醒着旁边的人小心点,话不可乱说,尤其不能说出这样得罪人的话。

李初没管后面的士兵们怎么回事,只管往紫宸殿去。

武媚娘正在批阅奏章,听到禀告李初回宫,看看天色这都已经黑了,卡着宫门落锁的时候进来的。

“这个时候回宫出了什么大事?”见到李初武媚娘放下奏折直接就询问。

李初直言道:“我进宫前太子去了我的府上。母亲,你是不想让太子当这个太子了吗?”

“这话从何说起?太子之位是你父亲和天下的臣子定下的。不管是论嫡论长都该是贤儿。”武媚娘竟然和李初打起了官腔,但也不能说全无道理,李贤确实是武媚娘和李治如今的嫡长子。

自从李弘去后,李贤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母亲何必和我打官腔。不管母亲说了什么,我只看母亲做了什么。那位明崇俨说的话,母亲就这么全心全意的相信?什么太子不堪承继,什么显儿类似太宗,什么旦儿面像最贵。母亲让他给所有的人都看过面相,怎么就不想让他给我瞧瞧?”将明崇俨看过几个兄弟的面向说的话,李初全都说了出来,自然也要提起一句她的面相,明崇俨可是从来没有说要给她看看。

“你这是生气?”武媚娘注意到李初面带怒色,因何而动怒,武媚娘心里有数?

“我最生气的是谁说太子不是母亲所生?母亲就由着这样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李初无所畏惧的将心中的怒意发泄出来。

武媚娘轻挑眉头地问道:“这样的话传扬出去,你说会有谁相信?”

想说李贤那个傻子就相信了,话到嘴边李初忍住了。

“相信的人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如果这个人更是大唐的太子,你说还应该让他继续当大唐的太子吗?”武媚娘比谁都清楚李贤的性子。自然也明了那样的流言蜚语传出去,相信的人会有几个?

“最不应该相信的人反倒相信了,是不是很可笑?”问完了李初,武媚娘并没有等到李初回答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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