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窘得恨不得脚趾头扣地的叶小晚,闻言呼了口气,满眼感动地目送着居然都不嘲笑她的小吴大夫,默默在心里将这个人的地位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而那个给她端了蜂蜜毒水的顾清昀,被一脚踢到了犄角旮瘩。
……
田间地头。
被叶小晚偷偷腹诽的顾清昀,冷着一张蜡黄发虚,眼眶乌黑的俊脸,机械般锄着地。
队上一向喜欢偷懒的李二憨,杵着个锄头,撑起下巴,往四面八方到处瞎看。
看着看着,李二憨的目光停留在了每锄一下地,都仿佛是经过深刻计量过的顾清昀脸上。
李二憨摩挲着下巴,嘴角邪气一勾,露出发黄的牙齿,低声咋舌起来,“啧啧,同道中人呐!”
他将锄头随手一扔,吊儿郎当地晃到顾清昀身边,搭上他的肩,哥俩好地说,“嘿,兄弟,昨天晚上玩得挺嗨啊,瞧瞧这脸虚的,是哪家的娘们?”
顾清昀拿着锄头的手一顿,一把搡开李二憨的手,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黑,厉声呵道,“滚!”
李二憨呵呵一笑,看了眼左右,凑近到顾清昀跟前,一脸神秘地盯着他那张一看就像失了精血的脸,小声说,“兄弟你别恼,这事是不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但咱们今天就结个交情,以后一起去快活。我觉得村东头的杨寡妇不错,推荐你去,那小滋味……嘿嘿……”
顾清昀顿觉侮辱地捏紧手里的锄头,冰冷的眼里射出一道利光,直直刺向面前胡说八道的李二憨,“滚!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李二憨淫/笑的脸一僵,停下话仔仔细细审视着顾清昀,发现他是真的在发火后,眼里笑容一收,撇撇嘴边走边讥讽道,“哼,当了婊/子还立牌坊,那乌漆漆的眼,当谁看不出你昨天玩了女人?好心介绍你娘们,还不乐意,怕不是自卑的嫌丢人吧?肯定是了,要不能亏成这样……”
“……”死死控制自己没上去用锄头打死李二憨的顾清昀,赤红的眼底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怒火,他撒气般将手里的锄头用力一丢。
“哐当”一声,李二憨回头一看顾清昀那盛怒的模样,嘴巴闭紧,脖子一缩,飞快地夹着脑袋灰溜溜跑了。
……
中午下工。
顾清昀席卷着一身挥之不去的阴翳,大步匆匆地往牛棚小屋走去。
小屋里,半躺在炕上,一脸爽滋滋喝蜂蜜水配咸花生的叶小晚,舒爽地咂吧一下嘴,哼着小曲打着节拍,逍遥又自在。
“砰!”屋门被人暴怒一推,连带着房梁一震。
吓得差点没被花生米卡死的叶小晚,半趴着咳了几声,咳声震天地差点没将肺腑给咳出,“咳咳咳……咳咳,你有毛病啊?咳咳咳……”
顾清昀一脸凶恶地瞪着叶小晚,狠戾的眼里,仿佛有个魔鬼在其中诱惑他——不必顾忌什么,可以直接掐死眼前这个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女人……
叶小晚锤了锤咳得刺痛的胸口,气愤地抬起头,立时被顾清昀的疯魔样子给吓傻了,她迅速往后退了退,指着对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别过来嗷,我我我……没偷喝你家蜂蜜,这是奶奶给我的……”
“……”顾清昀眼里杀意一散,心神顿时恢复清明,他觑了眼桌上的亮澄澄的蜂蜜水,一种无法言喻的憋闷在心底弥漫。
他长呼了口气,瞥了眼外头过来查看情况的陈宜权,带着满身肃杀转过身,大步离去。
叶小晚半仰在被褥上,心有余悸地注视着顾清昀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往下一瘫,满心郁闷地嘟囔道,“这是个精神病吧?应该是有躁狂症,说不定还人格分裂……”
屋外,顾清昀猛然大吼,“你们要干什么!”
叶小晚身子一颤,立即停下嘴里的嘟哝,竖起耳朵,细细地听着窗外动静。
“打倒臭老/九,反对走/资派,快点跟我们去游/行批/斗,接受人民的再教育……”
“放手!”
叶小晚脸上一凝,赶忙爬下炕,跳到门边查看情况。
只见李雪娥和陈宜权被许多人押解着,往不知道什么地方走去,而顾清昀被几人挡着,整个人愤怒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