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一会儿上班你带上那丫头的首饰。”
专家楼里,刘墨兰把装着项链和手链的黑丝绒方盒放好在吃饭桌上。
她一会儿要坐火车回上海,没有时间亲自还给那丫头。
不过也奇怪,从供销社回来后,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牌就特别沉。戴着的时候,老有往下坠的感觉。
好像在告诉她,玉牌的主人不是她。
刘墨兰摩挲着玉牌,想了想,还是把玉牌摘了下来,放到黑丝绒方盒旁边:“玉牌也放你这。有喜欢的姑娘,帮妈把玉牌给她。”
林景行在里屋换衣服,准备去上班。
他双手捏住汗衫下摆,一抬手,汗衫就从他身上消失,整身肌肉紧致惹眼。
林景行拿起一旁的确良衬衫,抖了抖不存在的灰,动作利落地展平,甩到身后,穿上。
穿完衬衫,又在外头加了件军绿色的上衣。
今天要去市里开会,他要穿的正式点。
对着穿衣镜整理衣服时,刘墨兰走了进来:“跟你说话,怎么不吭声。”
“你说什么了。”林景行转头看他妈。
“景行,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耳里塞棉花了?”
这几天林景行确实因为怪梦睡的不好,也影响到他白天的状态,但昨晚他倒是没再做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的精神恢复到一个月以来的最佳状态。
“可能关着房门吧,没听见,什么事。”
刘墨兰又把那两件事跟林景行说了一遍。
林景行拿起一旁的包:“白天我要去市里开会,没空,晚上再帮你还。玉牌你带走,我就算要找对象也不会在平城找,放我这不安全。”
他单位在京市,在平城找对象,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刘墨兰拉住换鞋准备出门的林景行:“景行,昨晚那姑娘妈看着是真好,你考虑考虑吧。”
一点不磕绊的说出那么些夸赞的话,用的都是文化人才知道的词汇,刘墨兰根本不相信她是傻子。
“不都跟你说了,她就是个疯丫头。”
“可是……”
“别可是了,我赶时间上班,你留心着点火车的发车时间,别误了车。”
“那你一定要记得把东西还给那丫头,都是好东西。”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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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刚出锅不久,吃早饭的大军就到了。
其实困难时期的早饭没什么花样,乔羽他们就准备了白粥,馒头和榨菜。
其他日子也会换成花卷或萝卜丝包,但掰着手指数,数不出五种花样。
这么单调的早餐,这些职工和家属一吃就是好几年。
乔羽咂咂嘴,这种早饭让她连吃三天,她就得哭。
可她看着手捧搪瓷碗安静排队的人群,真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厌烦的情绪,每个人都是平静中带着微笑,仿佛这里有极鲜的美味在等他们。
乔羽给他们分发早餐,感叹他们真不容易。
以后在她胳膊能承受范围内,可以让面点变下造型,比如变成小猪小狗什么的,也好给这群职工多些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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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舜昌,你怎么也来食堂吃了?”
乔羽在那边发馒头,听到关键词“周舜昌”,耳朵立马竖起来。
隔两列的长队伍中,理着短头的小伙在跟个头高大,满脸青胡渣的中年男子讲话。
一看就是个很沉稳,很有学识的人。
乔羽给这个青胡渣男人打了85分初见印象分。
“老太太今天回去,不用陪她到处转了。”
“那你轻松多了。”
“也还好,老太太人又不奇怪。”
乔羽手脚没停,脑里快速分析着这段话。
看样子,这个周舜昌应该是有老婆的人,老太太应该是他丈母娘。他之前天天陪丈母娘,没空来食堂。现在丈母娘走了,又可以恢复正常了。
就是不知道,找他做师傅会不会引起师娘的不满。
并不是每对师徒都像她以前学玉雕时那么融洽。
没关系,可以先打探一番,要是人家家中有妒妇,那她就找别人好了。
乔羽看周舜昌找到座位,就把张萍喊来,让张萍代她发早饭,然后又问张萍拿了张两分的钱票,换了个自己做的馒头。
以底为面,斜口四十五度角切下,再把馒头底座中间切出一道沟,乔羽把上面切下来的馒头小块圆弧面朝前,捏紧底部,插到馒头底座里。
再在脑袋顶上浅劈一刀,两边一分,面团捏细,兔子的两只耳朵也有了。
一个没腿没尾的馒头兔就有了。
乔羽举着馒头兔,穿过挤挤攘攘的大条桌,来到周舜昌面前。
“周大哥,你好。”
“你是?”周舜昌抬头。
乔羽在他对面坐下:“我叫乔羽,张萍是我妈。今天开始,我接替她面点工的活。这是我用馒头做的小白兔,送给你。希望你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乔羽把手里的馒头兔递了过去。
周荣昌没有接,只低头喝他的粥,啃他手里的馒头。
他旁边还放着另一份早点,但那个位置没人。
那边有人看到乔羽,笑着往她这挪了挪:“二妮,今天开始接替张姨了?”
乔羽点点头:“嗯,发完早饭就去人事科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