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和其他?三名女生也依次坐了下来。
乔羽翻开她面前的软面抄,里面记录的内容是钢厂一?位高龄冶金专家,他?年?事已高,却不顾余震频发,坚持跟一?线工人一?起,进到厂房现场,和工人们一?起抢救重要生产物资,保护国家财产。
乔羽沉思了一?下,这?里面的事情记录的比较单薄,要是分成八幅图来画,必须扩展开来,那她还要稍加想象才行,只能从个人安危,家庭安危,集体安危,三个角度分别?加以?描绘。
她刚提笔准备开始画,旁边丁成珊用胳膊肘捅她。
她压低声音:“乔组长,您会画吗?”
“不会,瞎画,没事的。”
“可这?本软面抄里要我画的是,工人们不顾安危,紧急处理钢水包里的没炼完的热钢水,免得钢水包彻底报废。可我连什么是钢水包都不知道。”
钢水包?
这?个乔羽倒是知道的,她穿过来以?前,偶尔还是会看看时事新闻的。
好像电视上放过,哪里出现钢水包老化,运送钢水途中,钢水包被烧穿,一?千七百多度的钢水直接倾泻在生产车间,引起人员伤亡的安全事故。
1976年?的钢水包,跟2000年?以?后的钢水包,样子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吧。
“好像长这?样。”乔羽从裤袋里掏出便签本,撕下最后一?页,画了几笔,递给?丁成珊。
丁成珊看了一?眼,抬眸:“乔组长,您确定吗?”
“就照这?个样子画吧,不会差太远。”乔羽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低头画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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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把她们完成的考核送到中年?男子面前,那人一?张一?张仔细翻看起来。
一?边翻,一?边很不客气?地说:“不行。”
“这?画的是什么?”
“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还不如前面几组的人呢。”
乔羽听见这?人这?么直白的批评,心里有些火气?,她明白这?里需要从援建人员中找帮手,肯定也是因?为原职工有大损失。
所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她应该闷不做声,任凭面前这?个人怎么数落。
就当是帮他?卸一?卸心里的那些苦了。
可她们过来援建的人就容易嘛,累到再冷的被窝也能倒头就睡,吃也吃不饱。她都已经受够了体力上的折磨,可不想再被人言语侮辱。
“同志,我希望您说话能稍微放尊重点,我们今天本来休假,听说您这?边要赶很多稿,才放弃休假,过来帮这?个忙。并不是我们求着喊着要来这?里,这?点请您搞清楚!”乔羽站起身?,实在控制不住,怼起对方。
“乔组长,算了吧,我们走?吧。”丁成珊不想惹事,过来拉乔羽。
“不行,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我投诉到您领导那里去。”乔羽不乐意?了,她今天就跟这?人卯上了。
那位中年?男子就跟没听见乔羽的话一?样,继续翻看着手里的画,直到翻到最后一?张画纸,他?身?体“腾”地坐正了些,眸子也亮了起来。
他?重新扶了扶眼镜,凑近了点,仔细看了好久,抬起头,眸光在乔羽几个女生身?上穿梭:“这?幅连环画,画的非常漂亮。生动,有趣,也没脱离现实。你们谁是乔羽?”
乔羽:???
这?个报社,她还能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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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行第二?天下午到报社的时候,乔羽戴着口罩,坐在凳子上,专心地伏案赶连环画。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身?旁放着蜂窝煤炉,煤炉上放着一?壶水,水已经开了,她也不拿掉水壶,任由水壶盖子“扑通扑通”的,翻起又落下。
氤氲的水汽中,乔羽就像那日在专家楼,穿着那件蓝色浴袍给?他?的感觉一?样,她又变成了清晨山林中钻出来的精灵。
林景行不忍喊出高声,怕吓到她。
他?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乔羽画画异常专心,连睫毛也要好久才眨一?次,她竟没觉察出身?旁多了一?个人。
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嫩滑,只是上面残留着点点淡红色的小斑块。
她应该瘦了很多,军大衣包裹着她,看不出来到底瘦了多少,可一?个普通口罩,都快盖到她耳朵根了。他?就知道她受苦了,脸又瘦了。
林景行心疼的很厉害。
这?个傻丫头,上回就是因?为怕被他?看出她变瘦,然后脸上又生出红斑,才会捂着脸不让他?看的吧。
“乔羽——”林景行用非常轻的气?音唤她,生怕吓到了她。
可乔羽浑身?还是一?抖,她快速转过脸来,朝向声音的来源。
发现林景行就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原本平静的眼眶彻底红了起来,明亮的双眸也起了很浓的一?层雾意?。
“林工…...”
后面的话乔羽还没说出口,林景行就站起身?,一?把将乔羽狠狠捞进怀里。
他?身?上穿的是军绿色的呢质大衣,乔羽不多的脸部肌肤贴上去,能感觉出这?是很好的羊毛制成的呢大衣,因?为靠着一?点都不扎脸。
是的,她现在只能靠想这?些有的没的来分散注意?力。
不然,她怕她又会掉眼泪。
“乔羽,你怎么变瘦那么多?”搂紧怀里,哪怕隔着厚厚的棉袄,林景行依然能感觉出来,乔羽至少瘦了有五六斤。
可她原本就不胖。
“肉想长还不容易吗?要瘦才难呢。没事的,林工,大家都瘦了。”
林景行松开她,坐回她对面:“你的脸怎么回事?是碰这?里的化学品了吗?”
乔羽忙伸出两只手,紧压在口罩上:“没有,只是吃错东西过敏了。你不许摘,我现在真的好丑。”
“我会嫌你丑吗?”林景行拽住乔羽的两只细手腕。
“我知道你不会,但你看过之后,肯定会担心。我不想你为我操心。”乔羽垂下眼眸。
林景行没说话,他?站起身?,两手伸到乔羽脑后,一?点点去解乔羽打的死结。
乔羽竟比她自愿给?林景行的第一?晚,被他?一?件件脱去衣服时还紧张。
红斑还没退干净,她现在看着就像是钻进爱心气?球里的变色龙,身?上到处都是一?块块的花花的红斑。
比他?上次突然过来还要丑!
她真的很不想被林景行看见。
乔羽咬着唇,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林景行的手。
他?的手很凉,乔羽都有些被冰到了。
“林工,别?解了,直接撕了吧。”
这?么冰的手,怎么解结。
她又不怕给?别?人看见,她只为他?一?人戴口罩。
“不能撕,待会儿?你回营房,戴着口罩还能挡风。”
上下两根被打了三四遍死结的口罩终于被林景行解开,乔羽的小脸落入林景行眼帘。
林景行坐会凳子,和乔羽平视,他?伸出一?只手,轻轻附在乔羽的右脸颊那。
以?前她的脸只能占满他?2/3的手,现在看着,竟连1/2都有富余。
瘦太多了!
林景行眼眶红了起来。
乔羽抬眸,望向林景行:“就是小过敏,已经淡很多了,过两天应该就能全消。”
林景行一?把拽起乔羽的手腕:“跟我走?,我们去找罗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