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深,家家户户都已安歇就枕。慎人的惊叫声,响彻夜空,划破了本应该属于这最为平凡的村庄的宁静。
当村里子的人赶到石蛋儿家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墙角处瑟缩着围了件袍子的阿香,她受惊吓很深,旁人问了几句话,她均是哆哆嗦嗦,口齿不清的重复着:“不关俺的事,不关俺的事!”
里正张成事见是问不出啥子话,又是出了人命的大事儿。只好叫人套了驴车,将石蛋儿的尸体以及神志不清的阿香连夜拉到县城的大衙。
大伙儿都说,先前和石蛋儿一块儿喝喜酒的时候,他人还好好的,怎的过了两个时辰不到,人就一命呜呼了?想来定是这妖女子梅香在他身上做了啥子手脚,才害得这么壮实有力的小伙子白白丢了性命,他们甚至认为,阿香应该一命抵命。
被半夜惊醒的县太爷仍睡意盎然的坐在大堂上打着哈欠。听到下面这群村民喳喳哄哄的吵闹,不耐烦的摆摆手。
仵作接到讯息,走至石蛋儿的是尸体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张成事等人不敢再多加言语,只能瞪大了双眼瞧个清楚。好大一阵子,仵作才站起身,行礼道:“秉大人,该男子死于床事过度亢奋,元阳脱泄!非他人致命!”
县太爷被仵作短短的一句话惊跳起来,问道:“果有奇事?”
“是,大人!”
县太爷与仵作的一问一答,让张成事等人更加难以置信,时间竟真有此事?还是……?
所有人都将惊诧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阿香身上。自从到了衙门的大堂,她便由原来的重复嘟哝变成了不言不语,只是身子还在微微的颤,头发也异常蓬乱,垂钓在脸前的那些乌丝正好遮去她受了恐吓的眼神,以及呆滞的脸。
“抬起头来!”县太爷楚铭走了下来,端看着低头不语的阿香,他在想,究竟是一个怎样貌若天仙的女子才能令男人过度亢奋,死于非命。
阿香知晓这是县太爷。在来的路上她已经能让自己安定下来,只是今生遇到如此的大事,她还是头一遭,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哭哭啼啼,彷徨无助。此刻听到县太爷问话,她害怕的抬了抬头,露出那张已经被泪水浸满的脸。
再美的丽人也是需要梳妆打扮,对镜花黄,而阿香垢面蓬头而来,又丑态尽显,哪里还复原来的异香貌美女子。
县太爷楚铭哈哈哈大笑几声:“如此这般摸样,也值得男人丢了性命?哈哈哈,只怪这男子福浅命薄,碰不得女人吧?”
张成事等人也是摇头叹息。妖女!此乃妖女!男人的命中克星,有煞夫之体,日后必然要敬而远之。
于是,石蛋儿的尸体天还没亮,就又被村里的几个男人用驴车拉了回去。而先前一起待在车上的阿香已被他们视若瘟神一样丢在了后面。
阿香赤着双脚,裹着单袍,走在坑哇哇的土路上。
她仔细想着,县太爷没有判她的罪,因为历朝历代没有一条刑罚是因为女子貌美,男人自控无能而设立的。但是她的心情依旧很复杂。
今日是她十六岁生辰,是她成亲的大日子,原本以为,有了可依的男人,过了洞房花烛,便会开始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她想过日后要好好种田,相夫教子。但就在今日,她却成了寡妇,而她的男人,因她的美貌而猝死在她的床上。
以后要怎么活?她一个人怎么活?她心里知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也是回不了那个有父母疼爱的家了!
直到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阿香才走到了这个陌生的家里。她脚步沉重,大堂里放着他丈夫石蛋儿的尸体,来不及请人打造棺木,只是用张破旧的草席裹着。
她害怕这样一个冷冰冰躺在那里不会动的人,但是她又不能逃开,只能这么对着。
大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乖巧的蹲在她的身边,不住的舔着。她知道大黑这是在安抚她,于是伸出手,回摸着它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