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改方才的哭哭啼啼,满腹激情的准备好两个竹篮子,扔到车上,不待阿香出来,就主动架着车子推到门外等。
阿香走出厨房,见张氏正在院门外扶着车子对她笑。她再次无奈的摇摇头,回以微笑。
秋天的树叶已经泛黄,飘零至村落间,野道旁。小草也开始干枯,完成了它们又一年净化污浊的任务,欣然归去。沉甸甸的玉米棒子摇摇欲坠,丰硕的果实,带给了农夫们压抑不住的喜悦。风干涩的吹起,却是扑鼻香甜。
阿香穿梭在一株株玉米间,熟练而有技巧的将玉米拜倒篮子里,再挎到车旁,哗啦哗啦到了进去。一筐又一筐辛苦劳作的结果,即使脸被玉米棵带刺的长叶刮的生疼,胳膊也有了略微的浮肿,她还是坚持不懈的如同这里每一个拼了命抢收的人一般。
手里抓着握不住的玉米棒子,她又想起了梅一柄,那个一生都在渴望拥有一片田的父亲。他亲手埋下这两亩田的种子,剔苗儿,补苗,引水灌溉,除虫,每一个细节都是百般用心。可惜,他还是渐望着一粒粒即将入仓的粮食闭了眼。这就是命,阿香厌恶这个被很多人挂在口上的字。
中道多了春花两口子的帮忙,四个人轰轰烈烈起早贪黑忙活了两日,终是掰完了四亩田里的玉米,满满的车子拉了几十趟。这下,张氏的笑容就像没有死过男人那样灿烂,对着满院子裹着皮的硕大棒子咧着嘴憨笑。
阿香道:“四姐,四姐夫,多亏有了你们两口子的帮忙,才提前把粮食弄回了家。你们田里的事儿还多,家里还有孩子,赶紧的回去瞧瞧吧。妹子俺也得回去忙活了。”
春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啥话呢阿香?你是娘的闺女,那俺也是啊,俺还比你大咧,却没你尽得孝心的一半多。你看车是你的新车,请人锄秆施肥,刨土种地,又是你一人拿的银钱。俺跟大鹏也就出了两下子力气,有啥子啊?”
张灰根也跟着傻傻的笑了笑。
阿香抿唇。对于能有个人来帮忙确实是件好事,尤其当她对众姐姐的这份情已不再奢求的时候。春花还是给她带来了意外的惊喜,而这位个头儿不高却憨厚的姐夫更是让她刮目相看。
傅瑾元再次可怜兮兮的被无声无息的抛在院子里。他是悔恨更是气愤。原本想着阿香定为昨夜他的一句‘不能娶’而生气,所以昨夜清晨明知道她早起离去,却还是假寐不愿相对尴尬。但这小寡妇着实可恶,竟一声不吭的又把他仍在在这里,不闻不问,没茶没水。
其实昨夜未归。他先是一通自言自语的怒骂,后来更担心她驱车而走,会不会在田里出了什么意外。但这里是她的村子,又算是民风淳朴,应不会有事。但追他的那些人,就不好说了。他越想越怕,直至背部除了许多冷汗而尚不自知。后来他又自我安慰,那些人若是知晓自己和阿香的关系,这会儿定是寻上门来了。可夜已深,却毫无外来者的影子。
夜半三更,等待的人始终未至,他又开始犯起了老毛病,屋里屋外黑灯瞎火的走来走去。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若是小寡妇真的出了事,那大黑总该回来报个信儿吧。该不会是那歹人连狗也不放过,暗自捉了煮肉吃了?他越来与不淡定。最终还是趁着夜色迷茫,秋风萧瑟的时刻架着两条残腿一甩一甩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