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顾着和傅瑾元闹别扭,竟忽略了大半天不在身边的大黑。
傅瑾元被提醒,也觉得奇怪,便四下望了望,还真是没有大黑的影子。他心里不由得也紧了起来,大黑是阿香的命根子,感情深厚的绝对比得过他。这会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阿香一定会彻底的和他翻脸,想及此,额头上的汗珠仿佛已在低落。
“你先上楼歇着,我去四周找找!”傅瑾元道。
“不行,我们先去找大黑。”阿香推开傅瑾元的手,坚持往外走,语气中满是担忧。
“你受伤了,必须先清理伤口!”傅瑾元及时抓住阿香的手腕儿,没有丝毫松动。
“一点小伤,没有那么严重,我要去找大黑!”
“先清洗伤口!”傅瑾元语气坚决,不容阿香反驳。
“松手!”阿香锋利的眼神射向傅瑾元,比他的坚持更为坚持。
客栈里正在吃吃喝喝的来往客商被阿香高声喊出的两个字吸引过来,端在手中的酒,夹着飘香细面的筷子,都定格不动。
阿香与傅瑾元都是固执的人,虽然,傅瑾元表面看上去比阿香活道,也颇有能屈能伸的精神,但他骨子里就是男人,男人都有固执的一面。恰好与阿香杠上了,四目相交,火花四射,热力十足。
小少年的眼神在两人当众来回流转,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次这男人的怒火似乎是与自己无关的。但……但是女子口中的大黑…...好像不是在指一个人。
他脑子里反复搜索相关的东西,前几日他是捡到了一只流浪狗,脏兮兮的长毛,身形高大,牙齿有脱落的迹象,怀疑是条老狗,他家主人菩萨心皱起,非要他一遍一遍的给它泡热水澡,顶个的肉包子一笼一笼的喂,为此他还是十分的后悔,若当初不是他好事捡了它,便不会半路上多出这几分辛劳,偏偏那狗是典型有萌点,对了少爷的心思。
不过那狗颜色似乎是黄的!
耳边是又一轮的争吵。
“傅瑾元,俺告诉你,要是大黑有个三长两短,俺这辈子都恨你!”
小少年听得这么一句,又见她不顾身上的伤不怕天黑执意寻找,便忍不住猜测是女子的儿子丢了!暗暗的又开始骂她身边的这位做为父亲的男人。真不是一般的铁石心肠。
“太阳马上就落了,你不能出去!”傅瑾元还在固守这他的坚持。
阿香气极,挥手就想捶打这个男人,但手腕儿被他勒紧的感触犹在,即便是心急如焚,也卖不出这客栈半步。
“听我的话,乖乖的清洗了伤口,在客栈待着等我。我会尽全力把大黑找回来。”傅瑾元既像诱哄又像发誓的给阿香承诺。
别无他法,阿香要是能在蛮力上胜过傅瑾元,除非她结束这一世,下辈子投胎与他互换性别,做了男人。
阿香轻哼一声,抬脚往楼上迈去,一脚一个石头般的印迹,压得木梯子咯吱咯吱险些夭折。傅瑾元第一次无奈的叹气。
大黑丢了是大事,何况本就在气头上的阿香,若是寻不回那条狗……他不自禁的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心里却是忍不住咒骂。
一条土的掉渣的老狗,霸占着诱人的俏寡妇的身子。偏偏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事事与他作对不说,还屡次破坏他的好事。瞧这次逮到了它,不活脱脱扒了它的皮,剔了它的骨,卖萌献谄是越来越上蹿了。竟还跟他玩儿失踪?
刹那,他便怒气冲冲的出了小店儿的门,留下一帮子吃面吃到一半儿的车夫伙计,以及一堆瞧好戏的人。
小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对这对贫贱夫妻实在是揣摩不透。最初撞了女子后,男子瞧她受伤的摸样分明是数不尽的怜惜,可转眼俩人就大眼儿瞪小眼儿,火势骤升。大黑?大黑?他嘴巴默默念叨了几次,也跟着出了门,只不过他是忙着去给他家少爷寻丢了的折扇。
阿香由店小二领着,拐了个弯儿,进了二楼西侧较为简陋的一个房间,屋内只有历经风霜后的桌子椅子木床各一张,破旧的木桌上连个茶壶的影子都没有,木床更是简单的木板床,两条被褥,更别说是看到幔帐了。都说行走在外的人苦,这几日,她已身临其境,才知晓,比吃了苦瓜苦多了。
店小二也是个机灵的,知晓女人当众给丈夫难看后,脸色都不会好,便借故去烧热水,利落的关了门板,咯吱咯吱的下楼去了。
阿香的心全扑到大黑身上,对小二的些许小动作根本视若无睹,她实在后悔,不该让顺着大黑的性子随马车一起跑路。它老了,四肢都不像从前那般灵活,嗅觉警觉也都在逐渐下降。犹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它站在一圈儿小狗儿中间,那威风凛凛的样子,颇似领头的将军,只是早已不复当初了,可大黑偏还不服老。
她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是没想过偷偷跑出去找,反正傅瑾元也不在,但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人生地不熟的半路上,想找一户人家都难,若是出去,有了好歹,不但见不到大黑,还要将自己置身危险当中。
勉强相信傅瑾元一次吧,左右他也没替自己做过什么,但愿他能找的回来。
“夫人可在?”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阿香理了理被自己揉乱的发丝,走过去将门打开。
是方才撞了自己的小伙子,她讶异道:“怎么是你,有事吗?”
小伙子脸上又起了红晕,但看起来十分真诚,恭敬。“夫人,我撞了你,你反倒没有怪我,可我这心里却着实不安。回去后便与我家少爷说了冲撞到你的事情,他数落了我半天,又命我将治伤的灵膏拿来给您,您快些擦药吧,这灵膏真的很灵的!”说话间便将手递了过来,紫花色的小瓶子立于手掌之上,摸样十分认真。
阿香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拒绝道:“真的不用了,也没伤的多重。”
“那可不行,我家少爷说了,划开的伤口,就算是再好的灵药也不能弥补。我们这样做,也只不是涂个心安,还望您一定要接受我们的歉意!”小少年微曲着身子,两手毕恭毕敬的伸在眼前。阿香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别说小少年模仿他们家主人的一番话,单是如此有力又规矩认真的摸样就叫她无以招架,只好笑着接了药瓶。
小少年紧绷的小脸儿这才放松下来,接着又道:“我家少爷说,夫人尽管好吃好喝的养伤,这几日的吃住,他会与客栈老板说的!”
阿香啊了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撞了没错,出血了也没错,但歉意表了,药也赠了,却还来包吃包住,这般的待遇让阿香连上啊直发烧,再说下去,恐怕她会觉得自己欠了别人了。于是感觉推脱,不必客气。
小少年不依,又是一个躬身,扭头跑了,留下一脸呆愣的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