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刚点燃,整齐的仪仗队便散作一锅粥纷纷向后撤退抱团在一起欲要逃窜,唯有世子从燕王府带出来的亲卫守在车侧不惧刺客半分。
侍女紧握着佩剑,挑起英眉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头目手握一把锋利的弯刀,瞪着狠厉的鹰眼吼道:“来取你们性命的阎王爷。”
侍女握紧佩剑挑起不安的眉头呵斥道:“好大的口气,可知道这车架内坐的是谁的么?”
头目握着弯刀得意一笑,“国朝赫赫有名的战神燕王,其王世子,传闻足不出户,受极王父宠爱,今年朝贡,还是天子特旨,今日我等真是三生有幸一睹世子尊荣。”
“你们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放肆,不怕燕国的大军挥师南下吗?”侍女怒道。
“今日我等不光放肆,”马上的黑衣人握起腰刀指向象辂,“还要刺王杀驾!”
侍女后退一步,从容的眼里开始露出隐忧,“原来你们是皇族派来的。”
头目将刀指向侍女,“这位小兄弟还是小姑娘,挺聪慧的嘛,只可惜命不好,跟错了主子。”
话音刚落,象辂内便匆忙跑出一个头戴乌纱翼善冠的红袍少年,袍服上绣着四团龙纹,以玉带銙系之,一身醒目的装扮将刺客们的视线吸引。
隔着夜色,在微暗的火光下看不清面容,只是隐约觉得少年很是清秀,如同女子,刺客们未曾见过,但知道燕王世子是个尚未及冠的翩翩少年,容貌俊秀,燕国对他的传闻早已经传到了京城。
红袍神色慌乱的张牙舞爪道:“护驾!护驾!”
士卒们聚拢象辂将红袍护在身后,刺客盯着红袍挥刀道:“别放过那个红袍,所有人都给我杀,取其首级者,赏万金。”
号令下达,刺客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一路向红袍杀去,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经过训练的死士们盯着红袍眼睛放光。
“我父亲是国朝的战神,也是陛下的亲弟弟,你们...”一支羽箭从红袍白皙的脸侧划过射在了象辂的房柱上。
护卫们骑马凑拢,领头的千户盯着象辂上的人犹豫了一番后牵出两匹马,“世子请上马,臣与众将士保护您突围出去。”
侍女扶稳红袍,轻声道:“咱们突围出去,会有援兵的。”
红袍旋即死死拽住侍女,抵在耳侧喃喃道:“一会儿突围出去...”
侍女瞪着眸子与之对视着摇头,红袍未再多言,拽着她衣袖从象辂上跳下,二人各骑一匹黑色的俊马,由一众带甲的士卒护送着突围。
此时仪仗早已四散,死的死伤的伤,各式各样的旗帜与杖鼓金钲被扔弃路边任由马蹄践踏,倒塌的红素令旗上溅满鲜血,惨叫声充斥在山林间随着呼啸的狂风被一同埋没。
以士卒们的生命为代价突出重围后又留下一波又一波人对追兵进行阻拦,刺客里亦有弓箭手,且箭术极好,几人骑着马朝前狂奔,锋利的箭簇咚咚咚的射在了林间的树枝上,半刻都不敢停下的千户突然拉起缰绳,坐骑抬起前肢嘶鸣一声。
“张千户?”
千户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将箭矢弹开,微光之下,箭簇折射的光芒角度与之前在仪仗队时的形状有些略微不同,“今日伏杀的刺客不止方才那一批人。”
忽然,几只速度极快的箭射中了侍女的坐骑,因为剧痛而失去理智的黑马撞倒在树下,侍女从马背上滚落,身上的刀伤被二次撕裂,侍女张开嘴用手捂着伤口卷缩成一团,因为剧痛而让她变得抽搐与不自禁的全身发力,想试图以此减轻伤口的痛楚,手背与额头上的青筋肿胀得十分厉害。
红袍与千户紧张的跳下马,除了刀伤,侍女身上还有几处箭伤,刚刚因为落马使得木箭被折断,也使得伤口扩大,“您中箭了。”
追兵越来越近,千户将自己的马牵来,“你们骑一匹马,指挥使护着世子离开,我来断后。”
“可是...”
千户起身,紧了紧手中带血的刀,“家父随燕王征战天下,受燕王隆恩,蒙燕王信赖方有张家今日,食君俸禄,承君之恩,当为君死。”
“是我害了你们。”赵希言自责道。
千户单膝跪道:“能够辅佐世子这样仁慈的主子是臣的福分,若有来世,臣仍愿辅佐世子。”
“驾!”
鲜血顺着马肚滴落在地,身后的马蹄声仅在停止片刻后朝迎来了一阵厮杀,像是两股势力敌对,直至一方声音渐小,胜负已定,重整人马后向围剿之人逃走的方向追来。
红袍提起缰绳将马拉住,侍女卷缩在她怀中抬头,“姊姊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