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门开,紧接而来的是哒,哒,哒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领头绕过屏风走到床前,却望着空荡荡的床榻皱起了剑眉。
本要转身离去,却又察觉周围异样,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被一把长剑从身后抵住脖颈。
受人胁迫,于是他将握佩刀的手松开慢慢向上举同时回头,举剑之人脸色苍白,在见到闯门之人的容颜后忽然呆住,“陈长史?”
燕王府长史陈平激动的双膝伏地,“臣陈平,见过世子,可算是将您找着了。”
“长史怎会在这儿?”赵希言连忙将陈平扶起。
“殿下知道皇帝阴险狡诈,世子此去必定多难,便让臣率暗卫乔装随于队伍之后,可是又怕引起皇帝察觉,藩王带兵入京是谋反之罪,出事之后,臣派人多方打听,济南到应天这一路的人臣都去查,最后得知这位名叫书瑶的姑娘是从济南回的应天,中途还在扬州停留了半日,便寻了蛛丝马迹过来,想碰碰运气,世子果然是被这位姑娘救了。”陈平有惊无险道,旋即看着赵希言惨白的脸不禁自责的再次跪下,“未能保护好世子,还请世子降罪。”
赵希言再次弯腰将人搀扶起,“此事不怪陈长史,只是我没有料到竟有这么多人想要吾的命,皇帝与亲王,外面那些借着搜寻世子名义的人,恐怕都是想要我的命吧。”
陈平点头,“外面全部是都锦衣卫,不过说来也奇怪,锦衣卫在京城四处盘查,不仅是酒楼与茶肆,就连私宅也不曾放过,就在臣来之前,有一批锦衣卫先行进入了燕春阁搜查,臣还怕自己来迟,让世子再陷入困境。”
“锦衣卫早就来了燕春阁?”赵希言紧皱着双眉,“这究竟是搜寻世子下落还是搜捕钦犯呢。”
“天子无道,世子请随臣回北平府吧。”陈平劝道。
赵希言却抬手,“不能回去,我若平安回去,燕国与朝廷的关系便会彻底崩裂,但燕国始终是藩国,师出无名,陈长史去替吾重新准备仪仗,将我平安抵达应天的话放出去。”
“世子?”陈平愣住。
“量皇帝不敢在应天府杀我,可我若真的死在了应天,爹爹起兵便有师出有名了。”赵希言道。
长史听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若非皇帝昏庸,不念手足,燕王府何至于要世子如此。”
赵希言摊摊手,“古往今来的皇家无不是如此,我只愿燕国能够太平。”
“世子,这位救您的姑娘?”长史问道。
说到此,赵希言陷入了为难,“她不知道我的世子身份。”可是她却知道了赵希言的女儿身,为难之处也是此。
赵希言未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因为身边的长史并不知情,但眼前她依旧放心不下这个女子,即便有救命之恩,“爹说过,斩草要除根,绝不能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的隐患。”
“世子难道要除了她?”长史问道,“那臣派人去做。”
“不,”赵希言制止长史,“派人盯着她的动静就行。”
“为何。”长史不明白世子为何要着人看着,“她只是个青楼女子,死,无伤大雅,留着她,即便让她知道您的世子身份也构不成…”
“长史尽管去办,我自有我的道理。”赵希言忽然冷道。
“是。”长史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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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京卫与都司分别在京畿内外搜寻燕王世子下落以及刺客踪迹,搜寻多日却始终无果,朝廷原以为会震怒的燕王却一反常态的上表皇帝称是已已之失,又奏请皇帝允北平府再派一支人马协助搜寻,获允。
就在都司扩大搜索范围至全国时,北平府突然传出消息在京畿附近找到世子,世子无恙抵达应天的消息便在京城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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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希言由长史暗中护送出城与燕王新派来搜寻的队伍汇合,之后便组成了新的王世子仪仗队,后又命人通信齐王,由齐王所率的都司军队一路护送从官道进入应天府。
“见到言弟无碍,为兄这心呀,总算能放下了,半月之前接到扬州密报,称言弟在扬州的官道上遇刺失踪,急得陛下连忙召集朝臣商议,又让我与卫王两兄弟亲自带人去寻你,如今言弟总算是平安归来,不然我们可没法向二叔交代。”齐王与燕王世子同乘一座车架,汉王一路上的碎碎念让赵希言不胜厌烦。
“希言此行遇险,实是难料,让皇伯父与诸位哥哥担忧了。”赵希言陪笑道。
“吁。”
马车缓缓停下,车窗外传来护城河的流水之声,士卒下马至车旁拱手道:“殿下,世子,金川门到了。”
——应天京城·金川门——
赵希言掀开车帘,从车架上走下,长史见之连忙下马紧跟上前。
“我记得十年前入京,走的不是金川门。”赵希言抬头盯着城墙说道。
十年前燕王携子入京朝见,长史也跟随其中,知情的长史便上前附和道:“十年前殿下带着世子是从神策门入的京城,没有想到如今一晃十年,城池依旧,世子却比臣都还要高了。”
“二郎。”
赵希言转身欲返回车架进京入城时,却听得城门口传来一声年轻女子的呼唤,声音极其温柔,又夹杂着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