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到达青川老家的时候,正赶上梅雨时节。
父亲托大伯在老家买的山庄叫月牙山庄,就建在月牙山的半山腰上,因山顶有巨石形似月牙而得名。
日暮向晚,一行人才来到月牙山脚下。
抬眸望去,细雨如烟似雾,半山腰处的山庄在重重雾霭中若隐若现,青瓦白墙镶嵌在青山郁林中,颇有几分水墨画的诗意。
通往山庄的路被横亘的树枝拦得直剩下窄窄一道,马车暂时无法通行,他们只得自己托了行李上去。
还好有父亲派来的那十个人,沈清月带来的行李在他们手中显得很不值得一提,十人分了分,轻轻松松便拎着行李将沈清月她们送上了山。
沈清月很是感激他们一路的护送,一边走一边同栀素和绿竹说,待会儿进了山庄,就叫人去山下多买些酒菜,好好招待他们一番。
可到了山庄大门口,沈清月却愣住了。
她瞧着头顶那块倾斜着的摇摇欲坠的巨大匾额,仔细确认了一遍上面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确实是“月牙山庄”,才叫栀素拿了钥匙去开大门上的锁。
栀素刚把钥匙放入锈迹斑斑地铁锁中,还未扭动,便听一声脆响,锁上的铁链已然断裂,坠着那铁锁一同落在地上。栀素用手一推,那山庄的大门便吱呀打开了。
从大门往里一眼望去,地上杂草丛生,两旁的树木肆意伸展着枝丫,互相争夺着条石铺成的院坝上方的空间。
天色昏暗,雾雨绵绵,山庄内已然不似在山脚下看到的那般诗情画意,反而有几分阴森。
“小姐,这山庄好像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栀素忍不住开口说道,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沈清月那一双好看的新月眉此时已经拧了起来:“父亲每年都给大伯父一些费用,让他帮忙打理山庄,今年年初才给了一大笔银子,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过了院坝,入了正门,是一个三进四厢的院落,房屋规整,院子宽敞,院墙虽久未打理,但也只有表面有些许墙皮脱落,露出里面大块的青石来。房屋大多用的是杉木,顶梁的是上好的楠木,看得出来,山庄原来的主人在建造这座山庄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
院落后面,是一处小湖泊,应该是原先山庄主人将山上的清泉引来一些,积蓄而成,湖泊中间还建了一座精致的凉亭。
当初父亲托大伯在老家购买宅院的时候,大伯便极力推荐了这座山庄,说若非是这山庄主人做生意亏了钱财,怕不会这般便宜就卖了。
父亲看到大伯在信中对山庄的描述,也动了心,便立即出钱购置了。
沈清月如今瞧着,这山庄确实是不错的,十分对得起父亲买下的价格。但是大伯父一家为何一直没有过来帮忙打理,沈清月一时想不通。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沈清月叫绿竹和其他四个小厮现将卧房和灶房打扫出来,今晚暂且住下,其他的地方自明日起再慢慢打扫便是。
栀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沈清月不让她干活,让她随自己下山找个饭馆酒楼,买些吃的东西回来。
那十人原本放下行李就要告辞的,但见山庄里这般光景,恐留她们主仆几人在这里不安全,于是商量着在这里守上一晚,再走也不迟。
他们这十人分成两拨,一拨随沈清月下山买吃食,一拨留下来帮忙打扫房间。
沈清月他们乘马车去了附近的镇上,寻了一家规模尚可的酒楼,进去一口气点了二十个菜,还要了十斤饼,和两坛好酒。
他们一共十七个人,除却沈清月和栀素、绿竹,其他都是饭量极大的男人,这些饭菜自然不算多。
掌柜的见他们点了这么多,又要打包带走,便对沈清月说:“这么多饭菜恐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又不好叫几位客人久等,不若您告诉我这饭菜要在哪里吃,待厨子做好了,我差人给您送过去……”
“也好。”沈清月点头说道,“就是附近的月牙山庄,离这里不远,您做好了饭菜便送过来吧。”
谁知掌柜的听到“月山山庄”四个字,立即愣住了:“月牙山庄?”
沈清月瞧着掌柜的脸色不对,便问:“怎么了?不能送到吗?”
那掌柜的却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姑娘,您是住在月牙山庄吗?”
沈清月点点头:“我们今日才刚搬来……”
“难怪……”掌柜的嘀咕了一声,又问,“这山庄怕不是姑娘两年前买下的吧?”
“是啊,是家父两年前买下的。”
“那你们买下之前,没事先打听打听那山庄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