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的变异让鹰类处于一种尴尬的地位,体型的变化意味着需求更多蛋白质,但喙却限制了它们的进食方式,鹰只能通过撞死大型哺乳动物而非是咬断或者掐断它们的骨骼。
鹰双爪勾住叶顾白的肩膀,不停围着峭壁打着旋,人类在这片森林并不常见,肉质也算不上鲜美,营养价值也不够高,鹰类对人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偏好,并且他们总是吵吵嚷嚷的,那些震耳欲聋的枪声严重干扰了它的狩猎行动,但这并不是它抓走叶顾白的根本目的,它会注意到这只雌性人类完全是因为她背后传来一阵阵熟悉的香味。
那是它们喜欢的蚯蚓,而且还是一枚快出生的幼虫,成年的蚯蚓并不好抓,速度快不说,还异常的凶猛,并且时常成群结队的出没,这让它们在这片森林里几乎没有任何天敌,而唯一能够品尝到这种美味虫子的情况便是刚刚死去没来得及被同类蚕食的蚯蚓尸体。
肥美、充满了蛋白质的虫子会成为幼崽最有营养的补充剂,它得弄死爪子下的人类雌性,接着从她的肩膀里好好翻找出那枚新鲜的幼虫。
老鹰将爪子又钳进去了几分,接着重重地朝翅膀下的山壁俯冲而去,它的速度非常快,呼啸的风将叶顾白的耳朵摩得发疼,周围一切景象因为高速变得模糊不清,叶顾白因为恐惧做了第二个错误的决定。
准确来说这是第三个,因为还有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暂时还未意识到。叶顾白躬起双腿,就像她想象的那样用下肢分担撞击带来的伤害,坚硬的腿骨硬生生地承受下了冲力,同时也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她的腿骨犹如三明治中间的肉片,承受着峭壁和冲力的双重伤害。
这也使得两根腿骨不可避免地骨折了,无法动弹的下肢软绵绵地垂在身上,每一次撞击前叶顾白会尽量扭转躯干,用肩膀去抵御撞击,头顶上的鹰不知疲倦地一次次飞向峭壁,肩膀在一次次撞击中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细碎的骨茬狰狞地露在皮肉外,石壁沾上的鲜血蜿蜒而下,落进泥泞的地面上。
每一寸能动的关节都成了叶顾白抵御撞击的盾牌,她牢牢地护住头、躯干等要害部位,这使得她除了疼痛外,神志依然清醒。
在如此绝境中,叶顾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变异猛禽的力量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能够抗衡的,她脆弱地犹如一只雏鸟,哪怕只是一场稍显猛烈的风暴都能随时夺走她的性命。
一直在等待叶顾白求助的Lo1终于看不下去了,它主动开口道:“小白,这具身体损伤严重,鉴于你已经毫无生存下去的可能,我现在必须剥离你的精神连接。”
它顿了顿,接着说:“虽然你说过并不希望我插手你的事,但再不采取措施你会死。”
大量的失血和剧痛让叶顾白奄奄一息,她垂着头,睫毛微微颤动。
Lo1又重复了一遍。
“不”叶顾白拒绝。
这回应让Lo1微微讶异,不过它马上明白了,想必是为了“尊严”,叶顾白的自尊心很强,她是决计接受不了自己死在一只畜生手上的,更何况从她进入世界以来还未从此狼狈过。
Lo1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喉咙,该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小白,你听我说,避难所外的世界危险度极高,突变的野兽、恶劣的环境、还有这些该死的辐射,你能走到这里已经相当不错了,一点点挫折不会对影响最终的结果,我会在剥离精神后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体...”
人工智能语速放得极慢,甚至每说完一段话便会特意停顿几秒,让叶顾白有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失血过多的人类通常会伴有神志不清的症状,接受信息的速度也较普通人来得更慢。
“我不同意”叶顾白打断了Lo1的话,Lo1复杂冗长的复生计划听得她昏昏沉沉,它准备把叶顾白的神经重新连接上一个649号避难所的女性成员体内,又或者是男性也可以,总之它会妥帖地替她安排一个新身份,而她需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重新部署整个计划,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Lo1认为,比起去451号避难所交换人质,搞清主控室那个人工AI的目的更有意义些。
当然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不能怪叶顾白判断错误,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闻玥身上,这女人运气不好,偏偏沈星汉又喜欢她,从叶顾白连接上她的身体时,整件事势必会发展到这一步。
叶顾白接着说,“断开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得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有什么不好,以现在的局面,闻玥就是一张废牌,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废牌?”
“我不认为你的小动作能逃过周孟极的眼睛”Lo1说道,“就算你成功了,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也只不过是为了重回避难所,你不如听我的重新换个身体。”
“趁一切还来得及”Lo1语重心长地又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