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初耍心机想生沈隽则的孩子,被沈隽则识破后羞辱的情景,云苏一阵身冷,从沈隽则潮湿的掌心里抽回手,抱紧自己单薄的身体。
沈隽则人年轻体力好,那方面的需求很大。云苏刚跟他那会儿,他一弄大半夜,常让云苏苦不堪言。便是现在,也常常觉得受不住。
好在是最后一次。
北方胡族叛乱,沈隽则被任命为兵马大元帅,率军平叛。明日便要离京,这是他出发的前夜。
云苏原以为他不会来了,哪知他出了宫就往这边来了。
他这几天往云苏这里来得很勤,好在八年时光足够云苏认清他,不然还真以为他舍不得她呢。
男人温软的薄唇贴着云苏的,一股细细的、熟悉的药香味从他的口腔传至云苏的鼻间。
是避子药丸,怕她怀上l他的孩子,每次亲密过后沈隽则都会喂云苏一粒避子药丸。
避子药丸由十多味中草药材制成,其中有一味紫河车,即妇人胎l盘,让云苏想起来便犯恶心。
她以前想生沈隽则的孩子,不想吃,现在知道和沈隽则不过一段露水姻缘,两个人不会有任何未来可言,就是求着她生沈隽则的孩子,她也不会生了,乖乖地接过沈隽则渡给她的药丸咽下去。
沈隽则释l放过后热情消下去,却没有立即和云苏分开,亲密地贴着云苏滑腻的后背,下巴搁在云苏优美的肩上。
云苏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却没有抬起眼帘和他对视。她如今对这个男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不想看见他,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沈隽则静静地看了云苏好一会儿,云苏没有回看他,也没有和他说话。
从他羞辱云苏不配生他的孩子,云苏就不想和他说任何话了,两个人就床上这点儿关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外面沈隽则的随从叫起。
沈隽则一早就要启程,还要回府和家人辞行,修长的手指触上云苏秀美的脸庞,将她黏湿的鬓发拨到耳后。
“我就要走了,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
怎么没有呢?如果可以,她真想对他说,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沈隽则不可能娶她,她已经二十二了,真怕再这样和他纠l缠下去,以后再生不了孩子。
大兴民风开放,对女子的贞洁远没有到后世那样苛刻的地步。女子和离、失偶后可以再嫁,如果沈隽则有个三长两短,云苏肯定不会为他守一辈子、肯定会再嫁人的。
云苏的眼帘垂得低低的,好像快要睡着,声音很轻,又轻又淡。
“走好。”
不说保重,而说“走好”,个中意味恐怕只有云苏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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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处光阴容易过,倏忽六个月过去。
云苏这日正和几个搭子在房里斗牌,沈隽则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常借此打发时光。
小丫头急匆匆地跑进来,叫:“姑娘,不好了,沈公子没了。”
云苏没听清,眼睛看着牌,漫不经心问:“你说谁?”
“沈公子,沈姑爷。”
姑爷两个字,丫头吐字很轻。
因为云苏不许她们喊沈隽则姑爷,沈隽则从没打算娶云苏,云苏不想丫头喊沈隽则姑爷,让沈隽则觉得她没点自知之明。
她的境遇已然如此不堪,不想让自己更可怜。
云苏怔了下,沈隽则死了?老天终于听到她的心声,让沈隽则死了?
沈隽则的身份尊贵,云苏作为他的外室,他不放云苏走,云苏没一点办法离开他,一旦他出现意外就不一样了。
天高任鸟飞,以后再没什么能禁锢云苏了。
云苏难抑心中的激动,轻嗤一声,用沈隽则床笫间最喜欢听的娇l软嗓音,很微妙地说了句,“他呀。”就完了。
身后一团柔和的光影模糊地印出沈隽则的模样,京中消息滞后,他已经“死”了半个月了。临死前想到云苏,莫名地回到云苏这里。十多天了,云苏对他的存在一无所觉,不知道有“东西”每天跟着她、关注她。
沈隽则这些天一直在想云苏听到他死的消息不知道会有多伤心,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云苏,他以为会看到一个伤心欲绝的云苏,哪知云苏不仅没有为他掉一滴眼泪,甚至由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的表情。
他看见云苏送走几个牌友,支开丫头,一个人站在打开的窗前,定定地望着远方碧蓝的天空,轻轻地动了动两片嘴唇。
她说,“真好。”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就这么希望他死?
沈隽则的俊脸阴下来,用力地握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