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才出生几天就要再死一次。
濒死的压迫感来袭,肆江感觉身体发寒,根本没时间分析万俟池为何短时间态度发生巨大变化,他只能强迫自己脑子转起来,快想出办法逃生。
思考着,肆江缓慢朝掌边靠去,如果万俟池真要下手,他干脆跳下去,赌一把运气。
他是四叶草,讲道理运气要好的。
可肆江还没能走几步,就被万俟池抬起手指推了回去。
“你……你要杀我吗?”
肆江结巴地问道,他趴在万俟池的手心,身子不自觉轻颤。但他被万俟池推了一下后脑袋清醒了不少,心里现在没多害怕。
万俟池没有想要杀他的意思。
“不,躺好,别乱动。”
万俟池冷着脸挤出几个字,他现在脑内像是不断在炸开,传来撕裂的疼痛感,饶是他,也难以忍受。
不知为何,万俟池哪怕如此糟糕的情况下也没想过对肆江动手,甚至用护罩把肆江保护得严严实实。
大概这棵小四叶是真的很合他眼缘吧。
“你现在不舒服。”
肆江看着万俟池咬紧牙关,面上频频浮现痛苦之意,能隐隐感知到对方身上的躁动情绪。
“停下吧。”
万俟池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暴力拆成无数碎片,疼痛更甚,似乎有几块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中略过。
极度痛苦之下,万俟池体内的能量也快要消耗殆尽,他控制不住地向下坠去。
脑海里不断闪回不完整的画面。
白裙、鲜血、玫瑰和……
“温稍!”
万俟池睁开眼,被一张白色大网牢牢接住。
白色大网渐渐消散而去,万俟池坐在地上,手中仍旧紧紧护着肆江。
“叮咚,答对了。”
沙哑的声音头顶响起,万俟池抬头,对上温稍纯黑的眼眸,这双眼毫无感情波澜,尽管温稍面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但这双漂亮的眼睛仍旧空洞。
万俟池看着怒意一点点染上这双眼,瞬间变得灵动鲜活了起来。
温稍咧嘴一笑,眉眼弯弯,在冷白月光下灵动非常,像不谙世事的仙君。
“万俟池,你活腻了吧?”
他沙哑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怒意,颇有几分威严。
缩在万俟池掌心的肆江被白线轻轻抱走,送回到温稍头顶,肆江其实没有见过温稍笑得这般灿烂,他常是不怀好意地勾着嘴角,带着淡淡嘲弄。
温稍他在……真情实感地生气。
为他生气。
思及此处,肆江心底被触动,用叶片轻轻蹭了蹭温稍柔顺的长发。
那头的万俟池则是陷入了沉默,看着面前的温稍,他脑子里浮现一个画面。
那个年轻气盛的俊美少年脸上满是怒意,清澈透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盯着自己恶狠狠地警告道:
“万俟池,你活腻了!”
那个怒气满满地少年与面前笑着的温稍重合,万俟池睁大眼睛,脑中再度传来撕裂的痛感,可眼下的万俟池顾不得这股疼痛,只是捂着额头说道:
“温稍,我们认识。”
温稍收起笑容,头微微一歪:“还有这种事?”
“我……”
万俟池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锋利的冷光朝他刺来,他起身躲避,原本想说的话被打断。
“我是认识你,你是拐我崽子的坏东西。”
温稍手中持剑,面上再度挂上熟悉的嘲讽笑容,万俟池现下没有多少能量,应付温稍十分吃力。
三分钟后,温稍带着肆江离去,万俟池跌坐在地上,左手大臂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往下流血。
血液顺着指尖流向地面,万俟池顺着血液的流向,看到漫山遍野的白。
这里遍地都是野百合,在满山绿景中密密麻麻地点缀着白色花朵。
万俟池鬼使神差地起身上前,轻轻摸了摸一朵百合的花瓣,鲜红的血液染红白色花瓣,万俟池猛地收回手。
他的脑海中又极快地闪过一个片段,但万俟池没能及时捕捉到。
似乎在遇见温稍后,他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
他过去和温稍一定认识。
-
别墅里,飞蒲沉默地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乱糟糟的卷毛下方是红肿的眼睛和鼻子。
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小蒲,过去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忽视你,我们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在哪儿了,对不起。”
飞蒲的母亲,宣易丹,态度诚恳地低着头道歉。
一旁的飞蒲父亲飞城虽然沉默,但面上的悲伤和歉意做不得假。
“对不起。”
这是久违的,三个人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沟通。飞蒲看着满脸歉意的父母,觉得鼻酸。
他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又好像早就放弃了等待。
“那……”
“你们不是领养新的小孩了吗?”
尽管肆江告诉过飞蒲不是这么回事,但飞蒲仍旧想知道一个答案。
从父母嘴里。
“不是,那是你大伯的孩子,最近刚破壳,他出差,我就帮忙送一送。”
飞城急忙解释。
“嗯,那你们……”
“在我离家出走的这两年,有想过我吗?”
飞蒲轻轻应声,咬着下嘴唇慢慢问出这个问题。
他在外面的世界跟现在的队友待久了,脆弱敏感的心也变得坚强了不少,那些叛逆时期的怨恨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