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随堂考,不准作弊,不准东张西望,不准中途……”安州书院内,何夫子还未将考题发下去,便站在前面宣读随堂考的纪律。
他话一顿,盯着中间的空位,“苏明月呢?”
大街上,一清秀男子挤到人前,看着耍杂技的喷火表演,几乎要跳起脚来拍掌欢呼。
天上,乌云密布。
一道火焰从苏明月眼前飘过,印在她明亮的眼里,像打开了一条通道,直往她眼里钻。
旁人吓了一跳,苏明月也不禁后退了一步。
随后见大汉抬手作揖,苏明月更是跳起来,爽快地拍掌,大赞一声,“好!”
稍显低沉却又明显区别男子的少女声音,如一块和田玉掉在了泥淖里,叫人立马分辨了出来。
苏明月遮遮掩掩地捂住脸,从袖里掏出两碎银子,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挤出人群后,见旁人没多注意到她,她才捂住胸口,吓死她了。
她可是苏家之女。出生在名门苏家的她,上有担任过前任太傅的祖父苏贤,下有平乐郡主李温霞和镇国大将军长宁侯做父母,如此身份的她,定是位仪态端庄的千金小姐,才不负她的身份和她安州第一才女之称。
至少,外人眼里的她,绝对该是这样的!
苏明月看到了杂耍,心满意足地抬脚打算回府,哗啦啦的倾盆大雨不赏脸地忽然而至,浇得她立马成了个落汤鸡。
苏明月双手举过头顶,和四散的人群纷纷跑了起来。
最后,她出乎意料地病了。
陷入高烧中的苏明月十分不舒服,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高价买走了她在安州画馆的所有画卷。
安州画馆的画卷本是匿名,那人就像天生为她的画而生的人,无论她的画藏在画馆哪里,都能被他找到,并被他买走。
她与那人相识相知相恋,最后得知他竟是当朝太子。
梦境并没有因此结束。
她闹着要嫁给太子李宜修,气病了祖父苏贤。
太子李宜修也深知苏家不喜他的身份,在苏府门外长跪三日,最终求得苏明月为妻。
苏明月浑身发烫,虚汗直流,眉头紧皱。
梦里的她就这样沉浸在未来太子妃的愉悦中,度过了三年,甚至还欢天喜地地绣着自己的嫁衣,等着李宜修与她的父亲在齐凉之战中得胜归来后,她就嫁给李宜修。
可最后,画面一转,她深陷火海,愤愤地打了一耳光李宜修。
旁边还有一红衣女子小心翼翼地拿出锦帕,擦拭着李宜修脸上的血迹,柔声道:“殿下,你没事吧?”
红衣女子身形娇小,侧身擦拭的动作就像被男人拥到了怀里。
若非此刻的大火和眼前的男人是苏明月的未婚夫,相依相偎的动作,恐怕就连苏明月也会以为这是打哪儿来的恩爱眷侣。
原来,李宜修对她的喜欢都是假的!李宜修要的只不过是利用她,牵制逼迫苏家入他阵营,稳固其地位。
而狡兔死,走狗烹。苏承国为护他立下军功,同征凉国,眼看在功成身就之时,他假困敌军,诱得苏承国为救他而深陷敌军。苏承国拼死逃出,却得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是谓斩草除根,如今更是与她的堂妹苟合,火烧了整个苏家!
他身边的红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好堂妹苏蓁儿!
苏明月身上犹如刀刺,嘴角溢出鲜血,越发乌黑,心脏更是被什么东西扯得一紧再猛地一放。
她一个支撑不住,疼得一颗心好像要被搅碎,忍不住单腿跪在地上,呕出一口乌血。
低垂的鸦羽长睫下涌出无限悔恨。
若有来世,她一定听从祖父教导,定不会再犯这样的蠢事!
……
一场黄粱梦毕,苏明月只觉自己已深陷地狱。
屋外,雷鸣闪电依旧肆掠于天际,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