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宁亲王率军迎战瓦剌,几番苦战,终因势弱不敌而兵败。
瓦剌军趁胜袭扰宁城,宁亲王不战而退,丢下军队,携家眷亲信弃国出逃。
宁亲王不敢回京,向西逃到庆亲王藩国寻求蔽护。
皇帝勃然大怒,任命大将军齐庸为主将,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明楷为监军,率领十万军驰奔北境。齐庸不辱使命,首战告捷,一举平定瓦剌之乱,收复宁城失地,将原属于宁亲王的藩地全部收归朝廷。
齐庸奉旨继续挥师西进,以庆亲王包庇叛国钦犯有罪,发兵削去其藩国。庆亲王父子俱战死杀场,宁亲王下落不明。
十二月,皇帝正式下旨削藩,以十万大军为后盾,枕戈以待。
藩国诸王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新年过后,正月初五日,荣安郡王谢伯恩当众斩杀朝廷派来传旨的内官,竖起“清君侧,靖国难”大纛旗,公然起兵谋反。
不出一月,诸藩王纷纷举旗响应,集结军队加入靖难之役。
战火纷飞,萧祸起,天下大乱。
这一年正是嘉平元年,德太妃和蓝璎才在寿安宫过完第一个除夕。
大将军齐庸领着朝廷十万军,既要奔赴各藩国平定叛乱,又要驰回北境击退瓦剌军突然的进犯。齐庸疲于应对,苦不堪言,连番上书奏请朝廷再派重兵驻守北境。
内忧外患并起,皇帝性情愈加暴戾。
后宫嫔妃稍有拂逆之举,便遭皇帝叱责辱骂,更有甚者被当场扒衣鞭笞。就连皇后也曾被罚在凤仪宫下跪反省、禁足思过。
皇帝命丞相韩子良加紧募兵筹粮,终于在五月底派出两万军镇守北境,使齐庸能集中兵力镇压藩王叛乱。
从正月到十月,朝廷十万平叛大军同诸藩王靖难之师交战十数次,互有胜败,陷入胶着状态。直到十月底,熙州宁安河一战,荣安郡王谢伯恩军中突现一名神将,战争局势瞬间扭转。
此人名唤宋仝,身材粗壮,穿一件轻便银丝软甲,手持一柄七尺红缨雁翎枪,领着七八名光着膀子的弟兄,个个单枪匹马,风驰电掣般汹汹杀入敌军阵营。
宋仝英勇无比,那支红缨雁翎枪在他手里上下翻腾,神出鬼没,枪□□敌,有如神助。
在兄弟们的大力配合下,宋仝一路冲杀,无人能挡,于万军之中一□□毙敌方统帅——嘉平帝亲命的大将军齐庸。
朝廷军大乱,此一战伤亡惨烈,折损过半。
若不是监军陈明楷身先士卒,领一队亲卫冲杀在前,稳住军心,以一己之力挽救危局,恐怕十万大军就此全军覆没,一溃千里。
宁安河战役,宋仝一战成名,领其手下弟兄数百人,被称作宋家军。
而朝廷这边,陈明楷以文官之身立于危境,威名赫赫,被皇帝封为成国公,加赠太子太傅之衔。
此时,军中主将战死,副将不敢独揽大权,事事必禀询监军。
陈明楷非武将出身,对行军打仗之事并不通晓。且正值寒天冬月,后方粮草不济,将士们驻扎在外,少衣缺食,俱无斗志。
数月已过,南方战事持续紧张。
经过大小数战,朝廷军节节败退,靖难之师步步挺进,一旦过江,京都危在旦夕。
荣安郡王谢伯恩和宋家军将领宋仝的名字频繁出现在战报中,不仅京中官民,更连后宫的人都听得耳熟。
那一日,阳光明灿,满宫桃花盛放。
嫣红粉紫,或浓或淡,满满一大片,甚是美景怡人。
蓝璎偷懒得闲,将寿安宫里的藏书一部一部搬出来晒太阳。
德太妃见她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便也走出来观赏。踱步庭院,随手拿起一卷《诗经》,德太妃笑着诵吟。
蓝璎见德太妃心情愉悦,更加忙得带劲。
等她再搬了一部书出来晒,却见德太妃满脸落寞站在桃树下,嘴里轻轻念出一个词——“宋家军”。
蓝璎上前道:“娘娘,前方战事不用我们操心,有皇上和那些个军中将领在呢。”
德太妃缓缓收回伤感的目光,似笑非笑:“是吗?”
这时,宫外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紧接着拥进来一群衣衫绚彩靓丽的人。
德太妃眉头微皱,蓝璎心里一疑,快步走向宫门口。
来的人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彩屏,她指着旁边一名身穿朱红色一品诰命服的富贵妇人对蓝璎道:“姑姑安好,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引成国公夫人来寿安宫向德太妃娘娘请安。”
蓝璎望着那名妇人,只觉很是熟悉,一时却又认不出是谁。
她礼貌道:“夫人请进,太妃娘娘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