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勾住他,潮热的颊贴在他颈间,像块烙铁,烙得他脊背汗涔涔的,被夜晚凉风一吹,化成片坚硬又寒凉的铁板,浑身泛起过电般的颤栗。
她纤细的双腿在他臂弯里柔若无骨地晃了晃,左脚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在地,扑通一声落在他脚旁,他心跳也莫名其妙跟着漏了一拍。
小巧的脸,玲珑的鼻,面色微酣,泛着红,像只睡着的小猫。
暗叹一声,打开车门把她放入后座。
下午出来前换了新的车坐垫,软绵绵的毛面包裹住她,向下一沉,带着他险些跟着栽进去。
他仓惶站稳了,恐怕跟她贴得这样近,又转身把落在车外的鞋子拾起,拿进去时所幸把她脚上另一只也摘了,齐整地放到座椅下方。
关上车门,夜幕垂在头顶,星河灿烂。
他倚在车旁抽烟,心浮气躁,收到陆时鸢的微信。
她说:“刚才那事儿,对不起啊。”
“你别跟我道歉。”
“我替我弟弟道歉,不行吗?”她又接着发了条:“对了,她是叫林蔚吗?”
他不悦:“你查户口啊?”
“我就问问而已,跟刨了你祖坟一样,口气真差。”
弹过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接着没了音信。
抽完一整支,他要上车时,听身后有人喊了林蔚的名字。
蒋一頔的形容不比林蔚好到哪里,几乎同样狼狈,跌跌撞撞地往车这边赶,奔过来了扬手从包内拿出防狼喷雾。
喷口对准了他脸,她张牙舞爪地过来,要按下去之时他灵巧躲开,臂弯一提,一把拨开,怒声道:“你干什么?”
“我还要问你要干什么?这我朋友,你带她去干嘛?捡尸的?”
他打量她一眼,嗤笑:“蒋一頔是吧?”
蒋一頔一怔,这才觉得他有点儿眼熟。
他们高中同班,隔了快十年没见,他的轮廓愈发张扬,五官完全长开了,眉宇透露出和年龄相仿的成熟气息,与过去那个棱角尖锐的乖戾少年大相径庭。
“许……许嘉川?”
他挑眉,质问道:“今天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嗫嚅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就是有关系咯?”
她垂头,“……嗯,对不起。”
“你别跟我道歉。”他冷笑,“回头跟林蔚道歉吧。”
说罢转身就要上车。
“等等!”
蒋一頔又叫他。
他无动于衷,没管她,甩上车门,车窗滑下一半,微偏着头,自车内睥睨她。
“还有事儿?”
蒋一頔问:“你要带林蔚去哪?”
“送她回家。”
“我知道她家在哪。”蒋一頔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我还有她家钥匙,一起走吧。”
他盯着她手里那串叮铃咣啷,哂笑:“你是想让我顺路带你一程吧?”
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轮番给别人免费当司机?
“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蒋一頔语气坚定,“我可以自己打车走的。”
他哑声失笑,“你怕我不带她回家?”
蒋一頔不可置否地点头。
“……我很像坏人?”
蒋一頔又点头。
“……”他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上车。”
算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林蔚家的门牌号。
——
浓稠的夜色像是只黑色的口袋,把他们和涌动的车流与夜灯汇成的光海包裹在一起。
蒋一頔害怕林蔚平躺着会吐,便坐到后面紧紧抱着她。
她周身热烘烘的,蒋一頔也被捂了一身汗。
“我有点儿热啊。”蒋一頔说着,要去按车窗。
许嘉川又给窗户按回去:“忍着。”
“……”
行吧,林蔚刚喝过酒,他是怕给她吹感冒了。
刚才在婵宫,林蔚好久没回来,蒋一頔跑出去看到滚了一地的酒瓶和面容阴鸷的陆知贤,才意识到出了事。
陆知贤嘬着烟,冲她冷笑。
“蒋一頔,你朋友挺有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