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千算万算,偏生没算到厉千城会如此病娇,实在是令人头疼。
在合力击杀了海惠后,梁霄便准备返程,紫檀等人力求他留下来重新胜任魔尊之位,梁霄断然拒绝,推举戚远朝坐上了这个位置。
当年戚远朝就是半推半就当了魔尊,现在又是被梁霄“威胁”,实在是苦不堪言。但奈何戚远朝自己说过只要梁霄能杀了海惠,他就为梁霄效力五十年,虽然他是魔修,但魔修不代表不讲诚信,所以戚远朝只能再度坐上魔尊之位,心不甘情不愿,十分郁闷。
不过倒也不是不好。
几年前戚远朝修炼出了岔子的时候,曾在扶摇池附近失去修为,他当时一夜回到十岁孩童时期,被唐子凌捡走,在扶摇池当做一个毫无根基的弟子留了几年。后对唐子凌心生爱慕却又求而不得,又加之修为逐渐恢复,便趁着这次关山大乱,返回了魔域。
既然心理上无法割舍,就用地域上的距离隔开这段本不应该有结果的感情好了。
于是戚远朝再度坐上了魔尊之位,虽然不能说完全不乐意,但也不是太乐意。
——这若是被海惠知道,恐怕得气的死而复生。
回归正题,梁霄见到厉千城这样,叹了口气,说道:“你亦十分清楚,孟不返早已经陨落了。”
梁霄从未承认过自己乃是重生之人,至于他怎么从孟不返变成了梁霄,这便仁者见仁了。有人觉得是夺舍,也有人觉得是转生,还有觉得孟不返其实并没死,只是换了个身体重来一次罢了。但到底如何,却没人从他本人口中得知。
却不想厉千城对此却毫不在意,笑吟吟的说:“那又怎么样呢,在我心中你就是孟不返,孟不返就是你。”
他说完就凑过去亲吻梁霄,却被梁霄侧头躲过,厉千城的笑容渐渐的冷了下来,晦涩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重活一次,你还要去找他,值得吗?”
梁霄道:“值不值得,是我的选择。”
厉千城对梁霄又爱又恨,恨不得杀了他,但又舍不得杀了他。梁霄此刻被上古法器“捆神锁”锁住,除非有人修为远高于厉千城,否则非厉千城本人不可解。
厉千城心中恨急,那双美目中满含着怨恨,他痴痴的看着梁霄。现在梁霄已经不再是孟不返的模样了,可是厉千城却顾不得那么多,他不管是什么模样,只要是他就好。于是便自顾自的依偎在了梁霄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低声问道:“为什么我不行呢,我这么爱你,为什么我不行。”
梁霄低头看他,只看到他的头顶,鬼修乃魂魄修炼得道,无法流泪,但梁霄似乎能感觉到厉千城的眼泪,正在润湿他的衣襟。
他心中也是十分难受,当年他心中装着云岚,对厉千城的好视而不见。后来厉千城为他报仇,明知不是云岚的对手,仍旧飞蛾扑火班想要死在云岚手下。他被这份情意所打动,可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感动,不是爱。
“千城。”梁霄沉沉的叹了口气,道,“我很抱歉。”
厉千城怔怔的听着,心中酸涩不已。到头来,他只等到一句抱歉。百年来,他因孟不返快乐过、悲伤过、痛苦过也绝望过,可是这总是他自己的独角戏,这场戏的另一个主角却在为另外的人或快乐或悲伤或痛苦或绝望。但是最后,他们的快乐悲伤痛苦都变成了你情我愿的两情相悦。只有他自己,是一场可笑的自我表演。
“我不听。”厉千城抬头,亲吻梁霄的嘴唇,却无法更进一步,他知道梁霄在拒绝自己,便违背内心的想法,狠毒的说道,“我将你关在这里,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直到你的心里有我,或者直到我们共同陨落,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打扰我们。”
梁霄知道他已心生执念,心中不免沉重。又责备自己没有提防厉千城,实在是不应该。
半月前,他们联合击杀了海惠,重新部署了魔域权力划分,以厉千城为首的鬼域三大鬼王与魔域达成了和平共处约定,事定后梁霄便提出离开。此时梁霄还顶着孟不返的脸,也压制了体内的真气,除紫檀和戚远朝外,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尽管魔域有他的心腹和兄弟,但梁霄并不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虽然他不在乎,但是云岚一定,他要保护云岚。
梁霄提出要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尘埃已经接近落定,他留着意义不大。另一方面也是他发出去联系云岚的魔蝶都没有消息,想必定是被拦截,梁霄此刻还没有怀疑过厉千城,这实属他最大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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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魔城到魔域之心原本需要一个月左右,但云岚三人日夜兼程,只用了十天便到了。
这是云岚第一次来魔域之心,魔域之心乃是魔尊住所,其实这是个俗称,正儿八经的名字叫做流光宫。位于魔域第一大主城【流光城】的中央。这里不同于剑修们的想象,并非是阴森诡异之地,反而是富丽堂皇,仿若人间宫殿。
三人一路畅行无阻,柏钏手中拿着流光城最高规格的通行文书,哪怕他身边的李缥缈是个无法隐藏自己修为的剑修,都无人敢过问,毕竟戚远朝重回魔尊之位,柏钏乃是戚远朝座下第一人,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魔修等级森严,这是剑修常常诟病的地方,但其实云岚也曾想过,这并非完全不好。与魔修相比,剑修是以门派为首,没有一个唯一掌权之人,毕竟剑修们普遍认同“平等共处”,因此凡大事要事,均是由四大剑修门派会同其他门派意见来做决定,看似很是公平公正,但其实小门派并没有话语权,而一旦遇上真正的大事,却也没有一个敢做决定之人。